第37章

冬夜回信 林格啾 893 字 3个月前

他的家长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来。

连解凛本人当天也没有再出现。

老师一时联系不上他,只能喊人到处去找,最后甚至因此惊动了年级组。

等联系上家长、当夜把解凛强行带回学校,解凛又因此事,被迫写了他高中三年的最后一篇检讨。

那天一整天都下着大雨。

夏季的暴雨连绵,空气闷热而潮湿。

迟雪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到半夜。

最后索性起床,在宿舍阳台上打起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背书。

雨声敲打着窗沿,落在阳台整一排的不锈钢铁桶里,起初,倒当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乐声。到后来却越下越大,失了节奏,如群魔乱舞。

她被吵得不得安宁。

莫名地,又想起早晨解凛的那篇检讨,想起他头一次念着检讨、竟从未抬头,只是木然望着白纸黑字,一字一顿念出口的模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想。

高一时候的解凛,哪怕在课间操时被催上去读检讨,一板一眼,检讨不该和保安打架、不该影响学校基本治安违规养猫。也会“趁校领导不备”,陡然杀个回马枪,说着什么“我下次还敢”。

任台下哄笑声一片。

他也尽管跟着笑。

但那笑却并不快意——那时的她眼也不眨地望着他。某一瞬间,总会惊觉那其实是种极轻蔑的笑。大概既是在笑底下那些无动于衷的少年,也笑漠然只知规矩的领导。

笑“肇事者”。

笑自己。

“为一只猫打架,违反校规,影响学校形象……八条罪还是八百条都无所谓,总之是我不对。所以念检讨是我该。”

他说。

“但一条猫,你容不下它,你杀了它,反正是一脚或一棍子的事,他是被规矩杀的,这没办法——何必又要扒了它的皮,把它的尸/体吊在树上?难道用血淋淋的样子杀鸡儆猴,又不违背你们的规矩吗?”

“这里是学校,这么多老师,教我那么多思想政治语文历史,难道到最后,连教人‘尊重生命’四个字的都没有吗?”

那时那刻,死去的仿佛不是一只猫。

而是他对于某些事、某个人、某些道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