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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认为正确的记忆究竟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天,而谢非此刻的心情就跟晴天一样,暖暖的写满了开心的色彩。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吧,前一阵子经历了许多恐怖事件,他几乎有了死亡的觉悟,但随着事件的解决,一切都开始慢慢转好,他从师门里搬出来自己住,找到了一份简单稳定的工作,平时有大把时间来修道,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的师妹也态度一变,最近有事没事就约他出来见面,弄得他受宠若惊,要不是见面地点是精神病院,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在约会。

师妹说大家都是同门,就算因为一些事伤了和气,也不该就此成为路人,所以虽然谢非对张雪山的薄情感到心冷,自己的师父师弟之死又跟他有关,但他毕竟是长辈,又是心上人的父亲,现在还神智失常,所以也就不太去介怀他当初的那些所作所为了。

听从张燕桦的拜托,谢非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就来精神病院探望张雪山,跟他聊聊天讲讲自己最近练习的法术什么的,张燕桦说这样做有助于父亲精神状态的恢复,谢非照做了,虽然私底下他觉得不恢复其实更好,因为跟牢狱相比,病院的环境要好太多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他同门师兄弟都没有来过,甚至连张正都一直没出现,他问张燕桦,张燕桦说不知道,她联系过张正多次,但不是电话没人接,就是张正推说自己最近很忙,没时间见面,以后再说。

这个‘以后再说’多半是没以后了,至少张燕桦是这样认为的,冷笑道:“师兄跟着师伯,名声地位都有了,不想再跟我们扯上关系了吧。”

谢非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雪山为一己私欲杀害同道不说,还杀了同门师弟,这种行为在同道中人眼中已经被判死刑了,生怕自己也被贴上道德沦丧的标签,大家躲避唯恐不及,谁还会来招惹?至于那些同门,或出于对张雪山的恐惧,或出于痛恨和失望,也没人登门,昔日风光八面的道学宗师此时众叛亲离,落到在精神病院里度日的下场,让谢非突然相信了这世上的确有报应的传说。

但这些话当着张燕桦的面不能说,面对因为照顾病人而日显憔悴的师妹,谢非还得想办法安慰她,为感谢他帮忙,张燕桦送了他不少手工做的小礼物,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关系突然间亲密了很多,这让他觉得张正不出现最好,这样师妹才会对他死心,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来。

风从身后吹过,带着冬日的寒气,谢非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从自我陶醉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走了这么久车站还没到。精神病院坐落在半山腰,最近的车站也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由于太偏僻,笔直道路一路连向远方,却一个人都没有,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卷起,发出哗啦哗啦的萧索响声。

那股风莫名的阴冷,谢非提起了戒心,加快脚步往前走,斜肩包被震到,传来轻微铃声,那是今天他离开时张燕桦送他的照妖镜,镜子的锁扣上还坠了个小黑铃铛。

谢非把挂在包上的照妖镜拿起来正反看了看,照妖镜之于天师就像手枪之于警察,是绝对不可缺少的物件,从小到大,各式照妖镜他不知见过多少,但张燕桦送的这面镜子却与众不同。

严格地说,它也没有太大的差异,就是通体都是黑色的,这种墨黑色调的镜子比较少见,它只有巴掌大小,类似于铜质的,但又比铜重很多,拿在手里给人沉甸甸的感觉,镜面上像是蒙了一层黑雾,通体生寒,虽然张燕桦说白天可以当普通镜子使用,但谢非还是有种本能的抗拒,所以在拿起镜子时,眼睛尽量不去看镜面。

他一直认为只有张玄那种邪道才会开发照人兼照妖的双面镜,实际上传统修道者都不会拿照妖镜来照自己,照妖镜很阴,所以才能映出阴魂邪气,这种东西照在自己身上可没什么好处。

不过镜子背面镌刻的纹路让谢非有些在意,像是某种符咒,但仔细看又更像图腾,他将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多遍也看不出那些纹络代表了什么,不由想起刚才张燕桦送他离开时说的那番话。

“这是我爸以前帮人驱妖时无意中得到的,据说镇邪驱鬼很灵验,他现在用不到了,还是送你好了……你做事时不要带,我怕它戾气太重,反而会影响到你……”

她的话听起来自相矛盾,给谢非一种感觉,她并不想给自己这个宝物,却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手,以至于说得结结巴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了,对于天师来说,有个厉害的法器随身,那是如虎添翼,就比如张玄的索魂丝,所以以前张雪山想尽办法都想把索魂丝弄到手,但法器越是灵验就越认主,他觉得以他目前的功力,可能无法镇住这面照妖镜,因为在拿镜子的时候,他心里感觉到了恐惧。

那就先收下,等回头找个借口再归还好了,抚摸着镜子的背面,谢非陷入沉思。

心思被拉远了,谢非没有注意到镜子的墨色在向四面缓慢延伸,以至于他的手背也像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彩,暖阳高照,将他的身影清晰投在了道边的树上,起先是一道影子,渐渐的黑影愈集愈多,转眼间光亮的空间里竟汇聚了十几条影子。

黑影在谢非身后嚣张地张牙舞爪,随着镜子的转动幻化成各种奇异的形状,最终那些影子交汇到一起,化成庞大的利爪,而后利爪张开,宛如一张大口吼啸着向谢非猛地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