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隐约传来清幽悦耳的琴声,他默默伫立,侧耳倾听。本以为程玄璇只懂刺绣女红,却不知原来她竟也弹得一手好琴。也许,他对她的了解,依然太少。白黎曾说过,程玄璇是一块璞玉,内蕴温润剔透。若论识人眼光,他的确不如白黎。他不曾好好善待她。
心情莫名有几分寥落,司徒拓的脚步一转,返身离开,往落情苑的方向而去。
“拓?”言洛儿见司徒拓前来,不禁欣喜,绽唇微笑。
“洛儿,身子好些了吗?”踏入屋内,司徒拓在桌旁坐下,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言洛儿浅浅而笑,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洛儿,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司徒拓的脸色平和默然,看不出情绪波澜。
“拓,我也有事和你说。”言洛儿敛了唇畔的笑容,正色道。
“好,你先说。”司徒拓抬眼看她。这张柔雅美颜,与三年前无异,依旧清丽绝伦,惹人怜惜。
“拓,你可知我为何要到三年之后才与你提起婚嫁之事?”言洛儿的神情沉静,柔声道。
“因为你不希望有人闲言闲语,坏你清誉。”司徒拓淡声接话。
言洛儿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一丝苦涩,道:“三年来,我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将军府里,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我坚持为亡夫守孝三年,不是为了什么清誉,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
“是。你贵为镇国大将军,如果你娶一个带孝寡妇为妻,必定会引来非议。所以。我谨守礼教,静待三年孝期过去。”
语毕,言洛儿举眸幽幽地望着他,眉目含情,深情却内敛,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流露。
“洛儿。”司徒拓低唤一声,但却感到语塞。她这一番话,如果在早些时候说,或许他会动摇。但是,如今他再也无法以一腔赤诚去相信她。不娶之心,已定。
“罢了。”言洛儿柔柔一笑,带着几许无奈和酸涩,道,“拓,我知道你今日来想与我说什么。你心中已有佳人,不再有我的位置,我不会强求。当初的约定,就此作罢吧。”
司徒拓默然无言。这样善解人意且无争无求的洛儿,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但现在他看着她温柔美丽的脸庞,心底却揣着一份消散不去的怀疑。
“夜了,我有些倦。拓,你也早点去歇息吧。”言洛儿淡淡笑着,站起身,已是送客之态。
“那你好好休息。”司徒拓深望她一眼,起身离去,什么也没有多说。
言洛儿目送他离开,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关上了门。美眸中的柔光尽褪,慢慢浮现一抹厉光。
枉她机关算尽,却还是抓不住他的心!这几年来,即便她尽力做一个淡雅无求的清婉女子,他对她仍只有感恩怜惜,毫无男女之爱。如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必费尽心思铲除府中的女人!
只有得到他的心,那么将来万一事发,他才会全力保她周全。现在,出现了一个程玄璇,令她的希望彻底破灭!
既然上天不肯给她一线生机,那么,也就别怪她选择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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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散去,炽阳初升,新的一日拉开了序幕。
程玄璇便用早膳便问道:“小秀,秀坊近来的生意如何?”
“夫人,奴婢昨夜本想拿账簿给您看,不过看将军在,所以就……”小秀笑着顿了顿,再道,“奴婢这就去拿账簿来。”
看小秀快步出了房间,程玄璇放下竹筷,支着下巴沉思。昨夜司徒拓离开之后,就没有再返来。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体贴的人,那么昨晚应该只是他一时良心发现而已吧?
“夫人,奴婢把账簿拿来了。”小秀走回房间,把账簿放在桌上。
程玄璇低头翻阅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订单很多,看来经营的不错。小秀,绣坊的管事是哪位?”
“管事名叫柳娘,她说夫人上次的命名之法很好,客人们听了那些吉祥喜意的名称都很喜欢。听说其他绣坊也纷纷效仿了。”小秀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道,“可如此一来,就被别人捡了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