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句,在蜀玉来说是消减两人在一起的时辰,在唐烆听来却是对方希望早日盖好房子,他也能脱离山洞的怀抱,住得舒适。
两个人的理解不同,导致事态结局里蜀玉所想的南辕北辙。现今,蜀玉暂时没发现什么迹象。
男人忙于外事,总是好事。可太忙碌了,对女子来说又添了愁绪。
蜀玉本不喜与人黏糊。兴许是这段时日与唐烆相处太久,已经习惯了对方在身边。乍然独处下来,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连续半来多月,两人每日见上三面,说不上五句话。最初几日,唐烆还抽空来屋里左瞧瞧右瞧瞧,美其名曰回顾过去的‘丰功伟绩’。到了这几日,他基本忙得脚不沾地。偶尔送饭过去,他不是在埋头规整地基,就是站在竖好的高房梁上跃来跃去。吃饭,那是狼吞虎咽,不小一刻吃得干干净净。
蜀玉有时会突然醒悟地唤他一声:“二师兄!”
唐烆从木质碗中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道:“你不是千金小姐么?什么时候也学武了?”
蜀玉眼珠一转,笑道:“我哪有学武。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某本杂记说本里面的一位……大人物。”
唐烆含糊地问:“谁?”
“天蓬元帅。”
唐烆呛咳一番。
蜀玉笑眯眯地道:“天蓬元帅排行老二,师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师弟是卷帘大将沙悟净。他们的师父是三藏法师玄奘。”
“神仙志异的说本?”
“对,”蜀玉盯着他手中的空碗:“那天蓬元帅吃饭就如你这般囫囵吞枣的,吞下肚腹,连个味儿都没品出。”原来是拿着他的吃相来说笑。那日之后,男子果然细嚼慢咽起来,完了还会咂咂嘴,道谢或者称赞一句,蜀玉都笑纳了。
这几日天气更凉了些,每日里风声渐大,蜀玉身子弱,心口时常微微疼痛。唐烆再一把脉,又发觉她脉搏跳动异常快速,呼吸短而急促,这才警惕了起来。按着圆月一推算,才知道:“要寒露了。”
寒露,对于有心疾之人简直就是收魂的牛头马面。
“会越来越冷,我不想出门。”也不能出门了。
唐烆恍然大悟:“也怪不得你前些日子精神不济,应当是天气地缘故。”半响,又道:“入冬之后猎物很少,我得多提前储备一些。隔壁那间屋子架子都盖好了,门窗还没架上去,可先把熏好地腊肉都挂上,生火继续熏着,也省得你每日里独自一人守在山洞。我亦不用太担忧。”
蜀玉听了,只点头,心内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
不绝于耳地敲打声又落了下去,一切归于平静。唐烆算是一名好猎人,出入山林,洞穴,河流,每次回来都是满满当当地猎物。蜀玉怕冷,他更是将大型猎物直接在河边宰杀清洗了,分块地挂去熏烤。山鸡野兔等直接赶在一处,盖了两间小木屋,圈养起来。
有一日,他浑身湿漉漉地跑了回来,脸颊手心皱巴巴地,一问之下,居然是潜在了河底,摸了整日的河螺和泥鳅。蜀玉望着那藤编篮子里面,成堆地螺子,还有那底有浴桶那般大小的圆盆中不停扭动的泥鳅,心头五味杂陈,半响无语。
“泥鳅补血,你每日里煮汤喝了,比鱼汤补些。”
再过了两日,他又大兴土木,挖得周围一圈的深坑。第二日开门一看,全都是硕果累累的野果树木,他居然都移栽了过来。见到蜀玉瞠目结舌的神情,也只是淡淡地道:“我怕自己太忙,每日里去河边或者悬崖栽果子麻烦,索性都种到屋门口,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摘一个。有些熟透了可以做干果,冬日里拿出来吃些,做零嘴刚好。”
蜀玉恍惚地觉得在做一个很荒谬的梦。梦中的男子堪比远古开荒之神,每日里可以想出很多想法,变着花样让自己和身边人过得很好。而蜀玉自己,每日里只需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回来,接受他创造的奇迹,并且表示佩服和赞美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