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有话先进屋再说吧。”夏品妤拉了胭脂进屋,关上了门,便拿出一条干布递至她手中,示意她将还在滴着水珠的湿发及面庞擦净。
胭脂却推开了那干布,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夏品妤的手,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便向夏品妤袭来,宛如坠入无底的冰窖一样。这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让夏品妤猛然抽了手,正色道:“究竟出了何事?”
“品妤姐,你救救胭脂吧。胭脂不想死……”胭脂啜泣着。
“你先换了湿衣再说吧。”夏品妤一听那个“死”字,便断了胭脂的话,若是她不换了那身湿衣,在这春寒的天气里患了风寒,并不见得比死好到哪里去。
夏品妤最讨厌提及的便是“死”这个字,人生短短不过数十年,是否有来生,活着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想活?何必提死。
胭脂忍着夜寒,哆嗦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泪水忍不住地又往下落,失声哭道:“明日胭脂……便要去守玉华殿了……”
玉华殿?乍听“玉华殿”三个字,夏品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心中不免为胭脂多了一丝惋惜。
在这云虎城王宫之内,无人不知这“玉华殿”三个字的含义。历朝历代,后宫的妃子们挤破了头都只为在玉华殿中能伺奉上一两个时辰。而今,这三个字在宫女们的眼中却成了梦魇。自从数年前一位风华绝代男子的到来,这玉华殿便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承恩殿了。
每月初六的清晨,对于前夜值守在玉华殿的宫女来说,那清晨的阳光即便是再耀眼再夺目,也有可能是这辈子见过的最后一缕阳光了。
玉华殿?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平远侯爷……
夏品妤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眼对胭脂淡淡地道:“胭脂,对不起,还有七个月我就要出宫了。”
夏品妤的话一出口,胭脂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而无血色,面颊上挂着两行清泪,睫毛间不断溢出更多晶莹的泪滴,顺着泪痕向下蔓延,滑落……
“不——”胭脂不可置信地望着夏品妤,自己尚未开口请求,已然遭到了拒绝。她变得惊慌无措,冰冷的双手再度扯上了夏品妤的衣袖,急道:“品妤姐,胭脂知道品妤姐还有七个月便可以离宫了,但是这一次,倘若品妤姐不帮胭脂,就没有人能帮胭脂了。假如只是去伺奉王上和其他嫔妃娘娘也就罢了,但是明日,在那殿内的却是平远侯啊。花贵妃她不会放过从那里面出来的任何一个女人,没有几人是能全身而退的。菊香姐疯了,香莲瞎了哑了残了,上月初五当值的芍药至今还没有醒过来……胭脂不想死,不想像她们一样,品妤姐……”
胭脂双手的力道越来越紧,夏品妤怔然地望着她。
她不想死,谁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