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就算明知道他是个拥有危险武力值的巫师,并且在魔法世界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但一个温和而彬彬有礼的绅士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

三人对视一眼,都接受了他的提议,半分钟后,他们温暖干爽地继续出发,情绪都变得好多了。

可惜他们的目的地既然是这里,这种良好的情绪注定只能是昙花一现。等他们站在岩壁面前,看伊莱划破自己的手臂才能让岩壁打开后,大家的脸控制不住地发青了,像是有一只手攥紧了他们的胃,让整个肚子都跟着一阵阵抽紧。

而当他们走进岩洞,来到看似平静的湖泊面前,看着随伊莱挥动魔杖,从湖里破水而出的一具具瞳孔发白的阴尸时……尼尔森马伦再也忍不住了,径直冲到一旁呕吐,几乎将胃里的酸水呕尽。

救命啊,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内阁政客!他的工作难道不应该全部在谈判桌上完成吗?尼尔森头脑一片混乱,崩溃了好一会儿,最后总算找回神智,勉强回到湖边同伴们身旁,心有余悸,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扫到翻腾的湖面与不断涌现的肿胀尸体。

“你带你怀孕的妻子来这种地方?!”他惊疑不定地问伊莱,“上帝作证!你妻子和你未出世的孩子都会做噩梦——”

“我想这不是我带她来,马伦先生。”伊莱收回落在佩妮身上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的担忧这个瞬间无所遁形。只是他无声地呼吸了一下,依然平静地说,“是她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带她来到了这里,先生。作为她的丈夫,她的同伴,我能做的只有尽我所能,保护这次艰险路程的安全。事实上,不光是她,也有你们——我明白不是所有巫师都值得信任,但是在这里,在此刻,无论你信任我与否,我都会做到我承诺的一切,别担心,这也是我的责任与使命。”

尼尔森马伦脸色依然煞白,但他看着伊莱,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地吐出口浊气。

“你是怎么和佩妮认识的呢?”他发自内心地问,“我是说,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在恰当的时刻相遇,而后相识相知,走到一起。怎么会有这样恰到好处的事情?这也是魔法吗?”

伊莱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对于幸运这件事,魔法界也没有成体系的研究。我们有能够提升幸运值的药剂,从这个角度看来,或许它的确是魔法的一种,只是还没有被研究清楚。”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或许我们就可以说,魔法从来没有放弃过每一个人,不区分麻瓜或是巫师,或许原本就应如此。”

真美好的说法。尼尔森感慨地低低一叹,看着伊莱继续用魔杖操控着湖水,在佩妮的指挥下,让一具又一具的阴尸浮出水面。

佩妮脸色苍白,这场景显然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心情愉快,但在每一具阴尸清楚地浮现出来时,她都会认真地深深看上一眼,而后转向旁边以过目不忘目光毒辣闻名的军情六处原特工杰克贝基。

“认得出来吗?”她一遍遍地确认,“是我们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吗?”

有一些杰克贝基认得出来,到了这时,原伦敦警察厅的探长亚伯拉罕米尔顿就会将这些记录下来,为一桩家人苦寻无果的亲人失踪案结案。这片湖里有成百上千具的尸体,伊莱将每个区域都搅动搜刮了一遍,但并不能确定有没有重复和遗漏,很大概率有,而更多的早已变成了骨架,搅动出来也已经没有任何辨认可能。

即便如此,在离开的时候,亚伯拉罕米尔顿也已经记录了几十个名字。这份失踪人口下落名单将会在处理之后公布,原因简单地归类成溺水。这些遇难者的家属们不会知道亲人的遇难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源自一个黑巫师的草菅人命,而在这之后连尸体也不放过,灵魂都被痛苦地禁锢在这片白骨森森的湖里。

在终于离开这片岩洞,重新站在伦敦繁华的街道中时,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街道上到处都还洋溢着圣诞假期的喜庆与欢乐,没人知道他们刚刚面对了什么。

特别联络组的几人在街道上分别,各回各的上级组织汇报。佩妮深深呼吸,捏了捏自己的鼻尖,依然心绪难平。

“我们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没有更多人被迫重蹈覆辙。”佩妮认真地说,寒气在她的眼睫毛凝出了细碎的冰晶,这让她显得更加凛然坚定,“我们接下来要更加……”

“接下来去吃个晚餐怎么样?”伊莱说,捧住她的脸颊,帮她擦了擦睫毛上挂着的霜,“我知道刚才去过的地方让人有点没心情,不过我们的两个孩子可能并不会这么想。不过具体吃什么的话,他们的意见还不重要。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