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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崎笑道:“无妨。”

老仆将王崎引到会客室,然后端上一杯清水——非是相府清贫或左相小气,实在是毓族的清茶在人族嘴里就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偃人就算进皇宫,也只能喝清水。

过了一个时辰,毓族老者宙弘光才缓缓走出。两人叙礼之后,分主客坐定。随后,宙弘光道:“偃师为何而来?”

“偃师”二字,乃是尊称。王崎心中微微奇怪,这老头,在天子当面,朝堂之上,对他的称呼是带有鄙夷意味的“偃匠”,而到了私下的场合,却变成了带有尊敬意味的“偃师”。

一般来说,常人对待厌恶之人,应当是在朝堂上用尊称而私底下用蔑称才对。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宙弘光本人从来都是讲礼的,而朝堂之上,则是他做给天子看的态度。

王崎道:“为问文道而来。”

第四十五章 两道相左

“为问文道而来。”

王崎将自己在门口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左相虽然沉稳,但讶异之色不似作伪。他道:“我向闻偃师善格物而不善文辞,不惜文道。”

“非是不喜,只是……有些人未必喜欢。”王崎顿了顿,没有将“我们只是不重视”说出口。他继续说道:“况且在我看来,文又如何不是物?”

“错!错错错!”宙弘光站起身来,面有愠色:“若是秉持此念,那文也不消作了。文如何是物?”

“文又如何不是物?”王崎却应答如流。

科学家不是都不会说话的。“辩论”也分几种,力争理据,一切讲理的是一种。依靠话术、辩术、曲解以及语言陷阱的,是另一种。每一个学者都擅长前一种,而只要带着学者特质的,就不大擅长后一种。但只要双方都只力争理据,那科学家就没有不会说话的。

宙弘光是赫学大家,这里也不是分正统、论政策的朝堂,自然不用考辩术取胜。双方都只是在学术层面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