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硬邦邦的炕上,妈妈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屋里是两个大人微微的鼾声。
可陈汐依然无法入睡。
她躺在炕上,望着窗户。
那么大一片窗框,几乎都糊着白纸,只有中间一块方形的框中镶了一块玻璃窗。
冰冷的月光透过这仅有的一块模糊不清的玻璃窗户射进屋里,在土墙上留下一道冷寂的泥灰色。
陈汐不懂爸妈为什么要从城里来到乡下,虽然城里都在轰轰烈烈搞什么运动,虽然每天上学也没人上课,但那里总是有熟悉的同学和环境。
而这里,陈汐使劲闭了下眼,回想着白天看到的一切。
三月天里依旧被冻的结实的坑洼泥路,夹着草棍粗糙的土墙,破破烂烂的土屋,硬的像睡在木板上的炕,烘臭的猪圈,空气中弥漫着久久无法散去的动物的屎臭味,以及浑身脏兮兮的人……
陈汐鼻子里酸了酸,阵阵不开心涌上来。
她不知第几次翻了下身,把被土炕咯的难受的小肩膀换了换位置。
好久也睡不着,陈汐又一次想要去厕所。可身边的妈妈睡得很沉,她推了几下也没有回应。
想到去厕所这一路,想到那条件恶劣的旱厕,陈汐往被里缩了缩肩膀,想让自己赶紧睡着,可越心急越睡不着,想去厕所的感觉越强烈。
月亮已经挂的高高的,那一道道冷光好像都在嘲笑她的胆小。
陈汐再一次没推醒妈妈,她不得不摸着黑,下炕披上衣服摸索着穿了鞋。
黑暗又陌生的环境,她心里扑通扑通的,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