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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了敬畏心思的徐凤年定睛一看,差点喷出一口血。

熟谙纵横十九道的大国手,或大海巨浸,含蓄深远,居高临下。或精细夺巧,邃密精严,步步杀机。

可眼前这两位?

徐骁是个一等一的臭棋篓子,徐凤年自然一清二楚,起先看到两人对弈,还想着是王先生在以大雅对徐骁的大俗,不曾想……他娘的,这棋局咋看咋像一团乱麻啊!如同两个孩童在那泥泞里打滚斗殴,与国手境界绝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

看情形,这位稷上先生的棋力根本就是和徐骁不相伯仲,难怪会杀得难舍难分。

最让徐凤年无法接受的是这位王先生自以为走出了一记强手,都要配合一段自我认同的评语,类似“不走废棋不撞气,要走正着走大棋,做大龙屠大龙”“棋逢难处小尖尖,台象生根点胜托,嘿,但我偏不点,这一托,真妙,可登仙”。

徐凤年瞪大眼珠,怎么都没瞧出妙处,只看到昏招不断,惨不忍睹。

稷上先生盯着胜负五五分的局势,洋洋得意道:“棋坛三派,共计十八国手,唯赵定庵、陈西枰不能敌,余皆能抗衡。”

徐凤年脸庞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徐骁面无表情,拈子不肯落子。

稷上先生抽空终于抬头,神色和蔼道:“世子殿下,你说大柱国这颗轻子当弃不当弃?”

徐凤年缓了缓呼吸,笑眯眯道:“不好说,稷上先生布局缜密,超轶幽远,我看白棋多半是输了。”

没料到,一气之下的徐骁误打误撞被逼出了一手好棋,稷上先生总算是感到了危机,却不是沉着应对,而是立马伸手去提起徐骁的那颗落子,厚颜笑道:“大柱国,容我悔一棋。”

徐骁似乎习以为常,努了努嘴,示意眼前这位祭酒自己动手。

徐凤年有点傻眼。

这盘棋最终以稷上先生悔棋十数次后艰难险胜,徐凤年看完以后对上阴学宫已经没有任何崇敬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