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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504 字 2022-11-11

就算不考虑他老师纪瞻的因素,几年相处下来,沈哲子与纪友也算是私交甚笃,此时见纪友郁郁寡欢,便笑问道:“文学心内可有何打算?”

纪友听到这话后,便忍不住长叹一声:“我不愿效世家膏粱平流进取,虚窃名爵,又不知该仰何自立于世,担当家业。维周,你素有智计谋略,不知可有以教我?”

听到纪友这么说,沈哲子倒是颇有感触。他家在这年代,虽然也算勉强列入高门,但豪武之风却仍浓烈。严格说起来,他在这年代唯一真正接触过的清望高门子弟便是纪友了。纪友眼下这状态,倒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士族子弟的一点特征。

这一类人生来享有特权,衣食无忧,教育优越,也不欠缺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激情,对于时弊有着自己的认知,不乏坚持和操守。但却并无超出这个时代的眼光和格局,没有革除时弊的勇气和能力,那一点无处寄托的坚持和操守无从依托,便渐渐消磨殆尽,最终与世道同流合污。

纪友向沈哲子请教,沈哲子自己却还在摸索前行,并不知自己所坚持的道路是否正确,又能给他指点什么迷津。沉默半晌后,也只是说道:“事从缓急,生而于世,总有不可推却之事要担当。先拣此一二事,做出些许成果,彷徨应去,格局自成。”

纪友听到这话后,神色更苦:“眼下我最应担当之事便是婚配,族中长者近来多论此事,可我眼下委实没有这种兴致。唉,与你谈论这些,你也不明,我还是寻沈二郎一醉解愁去!”

原来这家伙还是为情所困,沈哲子对其背影竖起一个中指,旋即视线又落在那满满一匣子的丹阳张氏罪证上。

第二天午后,沈哲子在家中接待了丹阳郡府长史张兰。

张兰并不知沈家为何邀请他来,进门后便满脸虚假笑容,说道:“郡府诸事忙碌,竟不知士居兄已经离都。不曾拨冗相送,真是愧对良友。”

“长史勤于任事,心系国计,岂敢强邀以致因私废公。”

沈哲子亦是满脸虚假笑容,实在是时下的舆论和两家的关系,彼此之间便不容半点真诚存在。

彼此落座,张兰便笑吟吟打量着沈哲子:“士居兄此时离都,贤侄你独留京中,若有困惑难决之事,千万不要客气。我与士居兄旧谊深厚,绝不会袖手旁观。”

沈哲子心内一哂,嘴上还在客气:“多谢长史回护,我家与都中亦颇多尊长故旧,倒也谈不上独留京中。今日邀请长史过府,所为还是一桩前事,冒昧相询,不知郡府对于早先突袭晚辈那人,追查可有眉目?”

听到这话,张兰神情便有些不自然,干笑两声旋即才说道:“唉,说到此事,确为郡府失职,至今仍无头绪。既然贤侄你又言此事,我倒想请问,不知贤侄可有一二内情相告?”

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客气,就差直斥沈哲子纵走凶徒如今又来问贼踪,简直不知所谓!

沈哲子倒不以为意,闻言后只是笑道:“郡府做事自有方略,小民岂敢置喙。不过长史既然言到内情,我这里确有一桩内情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