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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960 字 2022-11-11

沈牧今天不只是仪宾,还担任了沈哲子身边的傧相,负责一整天跟在沈哲子身边礼答应酬宾客。沈哲子今天待遇不低,稍后在台中见到观礼三公都不必行礼,这些事情统统甩给沈牧。

沈牧今天穿了一身专为仪宾准备的白袍,时下婚礼并不忌讳白色,甚至沈哲子的礼服中就有一套白色袍服。相对于沈哲子身上的厚重礼服,这家伙则清凉得多,看着沈哲子热得在那里坐立不安,已是乐得眉开眼笑。

又等了好一会儿,园内鼓吹声才响起,继而有仆从刘长捧着餐盒进来让沈哲子用餐。今天一整天,沈哲子身边都不能有家中侍女随侍,要等到了公主府,由公主府家相为他指派婢女,因而今次随行入都的诸多侍女仆妇已经派去了乌衣巷内公主府。兴男公主早在几天前已经去了那里住下来,这更让沈哲子有种入赘般的羞耻感。

早餐并不丰盛,仅有鱼粥及几样瓜果,聊以果腹而已。即便如此,沈哲子也不敢放开量进餐,他翻过几次迎亲章程,都没有找到给他预留出恭的时间,大概今天一整天都没机会去厕所了。这仪式繁琐的简直没有人性,所谓礼不下庶人,若每天都过这种日子,沈哲子真的宁愿做个庶人。

而在这偏厅之外,整个沈家都洋溢着一种欢庆的气氛。正堂内已经备上了候诏的香案礼器,御赐的旗幡、幢盖在庭前迎风招展,至于都中的族人们,有爵位任事的则穿品秩具服,白身者亦是盛装出席。

正堂最上首坐着沈家西宗老者沈宪,他早已致仕请辞居家,今日特许穿九卿具服,身后则立着数名班剑甲士,手持他这一生都不曾拥有过的节钺。作为沈家如今在都中辈分、年龄最长者,他今天也被加了假节待遇,作为公主夫家代表筹备婚庆礼仪。

而在其他地方,各项准备事宜也在有条不紊进行着,饲马整车,诸多仪宾按照自己的位列等候在侧厅中。为首者便是江夏郡公卫崇,今日一身白袍礼服在身,端坐在席中,整个人如白玉雕成一般,相貌仪态上便将其他仪宾都比了下去。

在卫崇之下,则是吴郡顾毗的从子顾韶,原本也是一个俊朗清逸的少年,可是在上首卫崇的对比下,则有些相形见绌。这让他自己也有些不安,下意识侧过身去,不敢多看卫崇。

而在仪宾稍往后的座席中,年纪比桓温稍大几分的谢奕正在指着席上众人对桓温低语介绍。他两家虽无深交,但其伯父与桓温之父桓彝乃是好友,私交甚笃,因而天然便有几分亲近感。

桓温少有经历这种场面,因而神态有几分拘谨。谢奕之父谢裒因担任过吏部尚书,因而对各家家世了解不少,这在时下而言,乃是极为重要的能力,与各家交际起来能更游刃有余,少出错误。所以谢家如今虽然门第不高,但人脉却极广。

能得谢奕的指点,桓温也是颇为感动,很快便将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年轻人引为至交好友,不时发问请教。谢奕也有几分好为人师,与桓温在席上畅谈起来。

东方渐露鱼白时,台中终于来人,太常华恒与宗正西阳王司马羕联袂而来。

被门客请入园中后,华恒身后太常属官便上前一步,对沈家众族人喊道:“皇帝曰:咨西陵县公、镇东将军沈充之子沈哲子,其门德馨,芝兰生庭,少有令誉,貌嘉才清,如玉如珠,宜录宗籍,天作好合。岁吉月令,吉日惟此,宜奉礼而请。今使使持节、太常恒、宗正羕,入庭而询。”

沈宪在族人们搀扶下行出厅来,跪拜而迎,高声回道:“皇帝嘉命,使者刘郎重宣中诏,令月吉辰,礼而下问。上公宗卿兼至,副介近臣三十。臣蝼蚁之族,卑承厚赏,战悸惶恐。钦承旧章,肃奉典制,备礼待发。”

一番应答后,沈家族人将太常、宗正等婚使迎入厅中礼待,然后太常属官便飞奔出府,上马回禀苑中。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太常属官才又返回沈家。于是沈家众人与太常、宗正复又迎了出来,那属官才朗声道:“皇帝曰:吉时当即,宜速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