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页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805 字 2022-11-11

沈哲子眼见自家小妹仍是大吉喜服,庄重之余还残留许多少女娇憨,心中也多感念,抬手道:“我家小娘子,生人之后,阿兄便乏于看护。不知不觉,已是亭亭玉立,转为旁人家妇。前前后后,阿兄失职良多,你就算存怨,也是应该,只是不要忘记了望朔归家,恶兄或不足亲,但家中还有老父老母……”

“阿兄……”

听到自家兄长这么说,阿琰娘子也是动情至极,颤呼一声后便埋首兄长怀内,哭得梨花带雨。

“哭什么,咱们兄妹,大有余时可待。虽然别庭分居,但也朝夕可作探望。只是日后却无父母兄嫂纵容你的骄性,敬奉翁妪、恩爱夫婿之外,若是受了别的委屈,哈……”

说着,他便抬头望向另一席的桓伊,只是淡淡一眼,桓伊便觉如坐针毡、忙不迭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没有了其他族人在场,小阁中只有沈家嫡亲数人,小儿阿秀、蒲生以及新添幼子、仍在襁褓中的小字唤作阿祐,包括沈劲、沈峻、沈牧、沈云等儿女也都行出拜见姑婿。

眼见这一幕,沈哲子更生白驹过隙之感,不知不觉,他来到这个世界不独已经成家立室,甚至堂兄弟们已是子女成荫。这些年,他一直在忙碌,无暇顿足小憩,就连自己的几个儿女生人至今,也都少作陪伴,这也算是有得有失罢,公私很难完全兼顾到。

转过新年,就连阿秀虚龄也已经十岁,沈蒲生亦是六岁出头。沈哲子心有所感,不免认真打量起自己的儿子们。

阿秀小儿、已经不可称作小儿了,个头已经不低,眉目间颇肖其父,明眸皓齿,鼻梁挺直,额间亦是光洁蕴采,月白的丝袍以玉带束腰,虽然还未加冠,但也早不再作总角装扮,旧年的顽劣已经很少看到,举止之间有着很明显故作成熟的模样。

沈哲子对儿子们多是放养,私下里不乏吐槽,言是阿秀这小儿不知哪里习得装腔作势的恶习,已经大大不及幼时娇憨可人。

可是听到他这吐槽之后,公主只是白他一眼,冷哼道夫郎真是事务繁忙,已经久乏自顾了。甚至就连素来娇怯温婉的瓜儿都小声道,阿秀小郎此态,确是大有渊源可追。

嘲笑自己的儿子却被亲近之人反讥,那种郁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或许人天生真就是欠于几分自知,如果不是有阿秀在后做个映衬样子,沈哲子真不觉得他小时候原来就是这样一副装腔作势、令人讨厌的装逼样子。

但是得于家人提醒之后再作审视,沈哲子又觉得阿秀小小年纪便已经颇有沉静,风雅姿态已经初露端倪,卓然玉质一天天长大成人,已经令人不敢小觑,也真是不辜负自己这个为父者对他的殷厚期望,江东玉树,代继成荫啊!

如今的阿秀,已经不在家门自学,去年沈哲子从枋头返回后,便亲自将他送入馆院求学,以开阔见识听闻,也早早学着与世道时流接触。庭门之内再怎么细心督教,还是不如同侪争进。

只是母亲魏氏爱怜这长孙仍然算是稚龄,严令白天课业结束后,晚上一定要接回府中,不要居留在外乏于看顾。沈哲子对此不置可否,反正每天天不亮便被拉起床来、穿过整个洛阳城赶去上学的又不是他。这种以爱为名的加害,反倒让他有几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