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藏起来了。有人……什么人……迟染则心下慌乱——不只是撞到竹真这么简单,房间里藏着的极有可能是竹真同母异父的姐姐,五皇女。
竹真走到迟染面前停住了脚步,纤细微凉的手指触及迟染的面纱,指尖的凉意隔着面纱传到迟染的皮肤上——
“留你到现在,看的是你这副身形。如若是个美人,我便饶了你一命。自然,你要为我所用的。”
丘棠这时候急着要说什么,被水轻拦下——眼前的气氛不简单,而且似乎只有迟染明白是怎么回事。
竹真的手,掀开面纱的一瞬间——
“呕……”
他的手上是她一直所熟悉的味道。
前世情人眼中出西施,每一刻的他都是美的,更何况爱人的□□意味,必然是铭记于心、爱之惜之的。但是已然见过他地狱森罗的一面,迟染再不能自欺欺人,身体作出了比大脑更真实而敏锐的本能反应。
迟染现在对他从头到脚的过敏……
竹真没来得及看清迟染没有喉结、也没来得及看清她是不是美人——只看到青一块紫一块、溃烂脱皮的局部皮肤,以及没来得及躲闪、落了他满裙子的呕吐物。
是的,呕吐的人不是竹真,是迟染。有那么一个人,满满地充盈过整个世界、让她付出过所有爱恋,看到腐烂的真相之后,再接触时意外地只剩下恶心——竹真于迟染,便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满身的绫罗绸缎上秽物越来越多,竹真先是皱紧了眉头,然后将迟染一把推出去——妄这男子长了这么好的身段、又穿了这身好装扮,竟是脸上生出皮癣么?
“丢出去!”竹真柳眉倒竖、拂袖转身,带着一身秽物急忙忙回到室内,一时之间竟忘了追究迟染之前的窥探。
方才抓人的侍卫正要上前真的把人“丢”,被丘棠、紫木围上去及时地拦下,又有辛儿说话——
“不劳烦了,我家公子有了身孕害喜,如今生了皮癣被妻主抛弃正是伤心,这皮癣可是碰一下就要传染的了不得,传到你家公子身上就不好了!还望大人您大量海涵!这就走不污了您的眼!”
辛儿也不管拉不拉得动,集中生智编了这么一个借口,跑过去就拉还吐着酸水苦水的迟染。他还真拉不动——还好迟染自己挣扎着起来了。别人也就算了,迟染明白这人是竹真,她再痛苦也得赶紧离开。
于是迟染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不停抽搐的胃,一行人一齐加快了脚步往楼下走。要说迟染会吐呢,全吐竹真身上了。自己别说一身衣服,就连头上的纱帽儿都没吐脏一点。如今纱帽往下一拉,遮住了一张十分精彩的脸,走下楼去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行人出了天仙楼分别上马车。
一到车上,紫木便问:
“小姐,可要请医生到府上?”
“呕……不是,我离了那里就好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今日这场景除了迟染谁又能看破个中要害……其它人只当迟染害羞不愿被认出男装,于是不管迟染死活,紫木和辛儿都笑了。
听着耳边辛儿银铃一样的笑声,迟染不爽出口:
“辛儿!你家公子有了身孕害喜,生皮癣被妻主抛弃,嗯?编的还真顺口,啊?”
“小姐又不是公子,做不得真。”辛儿笑声依旧。
“再笑扣你月钱……呕!”
迟染吐够了,就趴着在马车上休息。上辈子最后,还回想一下初次见面时对她轻轻一笑、动人之极的竹真,感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辈子倒好,初见……不是所有的初见都能感叹的啊!
另一辆车上,丘棠虽奇怪迟染这番表现,还是跟着笑得几乎抽过去的水轻傻乐——水轻今天真开心,笑着的水轻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