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还没有再说话,洛妃说:“侍君自然与我们女流之辈不同。”重音落在那不同两个字上。
咳,累。
这些女人话里有话夹枪带棒,难爲太後还笑眯眯坐在上首一脸慈祥,皇帝一脸美在其中其乐融融。
这种硝烟不断暗潮涌涌的家庭生活,真让人早衰。
叹一声。
幸好……我不是皇帝。
再哭一声。
不幸……我是皇帝的小老婆之一,虽然我是男的。
底下那些女人不敢大声说话,所以这首千古名诗,受到冷遇。
其实我应该花脑筋想个婉约点儿的,绮丽点儿的,或者是颂圣唱高调的。
说不定这些女人就会不吝笑脸要在皇帝面前称赞一番了。
可惜时间太短,最先想到这个。
大概是一直想著自己来日不多,所以一下子就跳出此花开尽更无花这样的话来。
我低头不再作声,把自己当聋子当哑巴。
反正皇帝带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太後和李妃亦妃聊起衣料和裙子式样,说起什麽香罗纱好,又让人去取了匹来,一群女人围上去看,活象苍蝇见了那啥……咳,我就不说了。
这种话题,我听著既难受,又不懂,更没兴趣。要是以後天天要过这种生活,那早死早投胎,也不算是个太坏的选择——就是不知道皇帝大爷心里打的什麽算盘。
等我的头都开始疼了,皇帝插嘴:“天时不早,儿子回去更衣,回来领母後赏的家宴。”
太後说:“那你们去吧。中午可不要吃多了,晚上又吃不下好东西。”
洛妃忙起身说:“那臣妾们也不在这里吵闹,太後回来用了午饭再歇个中觉,臣妾午後再过来陪太後说话。”
太後挥挥手,看来她也累了。
于是皇帝先施礼退出,我当然得和皇帝共进退,洛妃她们也都辞出来,虽然一时间人全起来了,可是也并不让人觉得乱。
已经到了我那乘步辇跟前,我正要擡腿迈上去,皇帝一把扯著我:“你跟朕同乘。”
我本来应该慌神。
当著这麽多妒妇,他真要把我陷于险地。
可是一上午的事情接连不断,我都快麻木了,干脆的嗯了一声,一句抗议的话也没有说。
皇帝坐左边,我坐右边。
本来嘛,是步辇不是皇帝那三十二擡的大轿车子,所以不可能有太大空间。
所以难免和皇帝靠在一起。
他体温好象比较低,最起码,他的手搭到我的手背上的时候,我觉得一股子凉意窜上来。
洛妃她们伏地行礼,等皇帝的步辇过去。
我想,就算在今天之前她们对我只是小小的怀恨嫉妒,看到我和皇帝同乘,然後受她们的礼离去,估计……
皇帝说:“上次见你时刚挨过打,可是眼睛还亮亮的。冷宫那地方朕虽然不去,也知道那里生活清苦,一般人一年半年的,锐气和精神都磨掉了。”
言下之意我是二般人了?
好象皇帝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回答,接著象自言自语似的说:“国库与内库,虽然一归户部,一是内府,可是其间种种弊端,倒是不谋而合。国库有外官支挪,内库呢,亏空不断,三天两头失了账本子丢了银子。上次让你碰到刀口上了。”
我又嗯一声。
其实我知道这些破事儿。内库的账那是麻绳捆豆腐,提起来就是一团烂渣。不光账面不清楚,库钥匙不清楚,管库的人事不清楚……
谁知道那些亏空哪里去了?可是我又觉得,可能大部分都知道那些亏空是去了哪里。
可是皇帝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麽?我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慢慢转头,皇帝果然笑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温和。
“小风,定嘉帝在位之时,侍君李莫就掌管内库,颇有清名,成效甚佳。不过後来先帝与朕都未纳侍君,内库也一直无主……”
我打个哆嗦:“这个事情……我一窍不通的。”
皇帝一笑:“谁生下来就什麽都会?朕生下来可也不懂怎麽当皇帝。不要紧,慢慢看,慢慢学,朕又没要你明天就理出本清帐来。”
我叹口气:“我连内库平时怎麽运作都不知道,除了知道要发月例钱做份例衣服,还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