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茫然的摇摇头:”什么字条?公子,你跑哪里去了!我都快找翻了天,镇上岛上,远一些的村子城里都派人去找,可是都没找到!你跑哪里去了啊!”
我有点头痛。大概是被风吹掉了,或者尽欢粗心看不到吧:”我没走远,就在湖上啊。我去练功去了,还给你留了字条的。”
他拦腰把我抱起来原地打了两个转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担心要命,怕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我哭笑不得,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我放下:”姚先生回来了么?”
他摇摇头:”早上已经回来了。先生倒是不太著急,说您聪慧过人,一定不会出什么事。”
我笑了笑:”你看,到底先生比你遇事多,沈得住气。我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尽欢笑的很天真:”才不是。先生嘴上说不急,可是这么大半天做什么事儿都有点心不焉呢。”
我大感奇怪:”是么?”一面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我这么冒失跟苏远生走了,的确……是有点不大妥当。
进屋的时候,姚钧在偏房里面,正摆弄一堆药材。他应该是听见我进屋的动静了,可是却不擡头。
我慢慢蹭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先生回来了。”
他擡头淡淡的看我一眼,应了一声:”嗯。公子也回来了?”
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毕竟,我是有些莽撞了。
”我……下次一定……”想想接著说:”不让你们担心。”
他把药拢到一边,说道:”公子请伸手,我把一下脉。”
我哦一声,一边卷袖子,忽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没说:”先生,我练成流花功了!”
他眨一下眼,并不是太意外的样子,我们分别坐下,我摊平手,他手指轻轻搭上来。
他把脉的时候神情凝重,我则是无所事事。
天阴,过了午屋里就昏黑一片。窗上有朦朦的光,照的他的侧面十分清晰。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姚钧的年纪来,说是三十也行,三十五也没问题,四十勉强也可以。
”姚先生,你今年多大了啊?”
冷香九十
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问什么好。尽欢和刘头从外面进来,把这些天积压没看的账册全抱了来。刘头回说这些天生意一直也是很好,并没受那天的影响。那刘二当晚跌进水坑死了,但我们章记还是送给他家一些银两度日。
我揉揉额角。
我也……渐渐变的冷血了吗?
想一想那天那个人的恶形恶状,那个屈死的小孩子……正义感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手上沾了鲜血,还是不太愉快。
我把过算盘,翻开帐册,尽量让那些不愉快的想法远离我。
数字的世界是沈闷的,尽欢最受不了这种气氛,我开始的时候他就跑出去了,害我没来及问他尤烈这些天找过他没有。刘头还有事儿忙,进货验货出货,还有好几个小作坊他都得盯著些。我抱著算盘打的噼啪响,账本一页页翻过去,渐渐忘了身周的一切。
一盏茶轻轻放在手边,姚钧低声说:”歇一会儿吧。”
我擡头一笑:”不累。”
姚钧摇摇头,自去翻拣他的药材。
我打完食品类的帐,虽然看上去厚厚一本,但那是因为字写的大行距也拉的太大的关系,其实内容不算太复杂,而且都是做熟的,很快便做完一本。喝口茶,看姚钧不紧不慢的动作,透著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我觉得心里平静安乐,笑问:”姚先生这次又去了什么地方?收到诊金没有?”
他一笑不语,把拣好的药材用棉线扎好。我过去帮他将成团的棉线裁成一段一段的均匀长度,坐在一边看他理,把棉线适时递给他。
”这个药挺好闻的。”我拈起一株来闻闻味:”做什么用的?”
”驱寒温表,”他看一眼:”你没见过么?”
我放下:”可能吧,不过对这个我没什么概念。对了,钱够用么?要我说,你别到处走的怪辛苦,我们开家医馆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