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丽冷笑:“我把脸烧了,他就放我走了,裴瑾,我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这双眼睛是瞎……”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裴瑾从她背后搂着她:“嘘——没事了,丽娘,没事了,你安全了。”

冰冷的水从头上冲下来,她的伤口一阵麻木,浑身冰凉,可偏偏背后传来的温暖是那么真实。

不知道多少次,她希望有人可以救她于苦海,将她抱在怀里轻言安慰。

可是没有,六百年了,都没有过。

她的情绪在刹那间崩溃了:“裴瑾,我好后悔,早知道当年跟你走,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在后悔,可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药,为什么偏偏没有后悔药吃?”

“我现在想起来,都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竟然轻信了那个女人,我还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吃,她呢,她把我卖了,卖到山里给两个兄弟,裴瑾,两个,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侮辱?”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脸,所以可以把那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全都倾吐出来。

裴瑾的心里冰凉一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时间说快很快,可那些伤口不断流脓发炎,从来没有愈合过。

“我被他们绑在家里,那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杀了他们,”她的眼泪颤微微地从眼角落下来,她怔怔地笑了,“我成功了,可是,这才刚刚开始,我扮成男人,怕露馅,不敢说话,没有户籍,没有办法落脚,正好那几年水灾厉害,我便谎称是从遭灾的地方来的,不吃东西不死,可是真的好饿啊,我只能跟乞丐一样去乞讨,裴瑾,你说这不老不死的身体,有什么用?”

“后来撑不住,落草为寇,我和那么多男人睡在一个屋子里,不敢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女人,我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可还是提心吊胆,我看到过他们怎么虐待那些女人,有多少是被活生生糟蹋死的,可我呢,我不敢救她们,我怕再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把我自己害了。”

“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太久,官兵来剿匪了,我中了好几箭,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放火烧了尸体,我从火堆里爬出来,那个时候,比现在疼多了。”鱼丽居然笑了起来,“我给自己拔了箭,躲在山里好几个月,伤才慢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