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已被信使的汗水所浸透,但安东尼奥毫不在意。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膨胀——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炸裂开来。

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只浮着一层冰凉的平静,一如平日里皇帝在众人面前所表现出的那样。

侍从们看见皇帝垂落的睫毛在灯盏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却看不见他的舌尖正死死抵住上颚,压制着几乎要冲出喉咙的颤抖喘息。

“全歼教廷军队!”

战报上的这几个词汇仿佛在安东尼奥的视网膜上灼烧一般,因为激动,他的后背早被汗水浸透,但搭在扶手上的左臂没有丝毫细微的颤动。

“知道了。”

安东尼奥用一种恰到好处的疲惫音调说道,甚至优雅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单膝跪在他面前的信使有些失望,在被召见之前,他还以为皇帝会因为这场巨大的胜利而跳起舞来呢。

但陛下的表现仿佛只是阅览一份普通的信件。

然而这份失望仅仅持续了数秒。

“辛苦你送信了,赏赐他二十枚金币!”王座上传来令人振奋的声音。

“感谢您,伟大的陛下!”

大人物就应该这样冷静沉稳,特别是统治一个国家的皇帝,即便面对山崩地裂也不能慌乱,具备如此素质者方能领导国家走出危难,反过来说也一样,收到的惊喜再大也要冷静,这样才不会陷入令人盲目的骄傲——信使的心中升起对年轻皇帝的无限崇拜。

皇帝吩咐在场的众人,“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呆会儿!”

当信使和侍从们躬身退出后,安东尼奥突然起身走向落地窗,月光照亮他抽搐的嘴角和发红的眼尾。他攥着窗帘的手背暴起青筋,指缝里漏进的风送来远方隐约的欢呼声——那是帝都的人民在庆祝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