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整理了一下它连着的线,把它挂在小推车旁边,掏出一副塑胶手套。这可并不是手术手套,更像是干粗活用的。
在杰里疑惑而惊恐的目光中,肖恩又拿出了一支表面布满污渍的塑料瓶。
“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但是没办法,只能用它了。”肖恩自言自语着,拔开瓶塞,把一股带着微妙化学味的膏体蘸上指尖,然后涂抹到杰里的头部两侧。
杰里吓得拼命挣扎,尼龙绳和皮带把他绑得很牢固,甚至长椅也被什么东西固定在了地上,他用上全身力气,也只是在乱动乱抖,根本没法阻止肖恩。
杰里问肖恩要干什么,肖恩却只做了个“嘘”的手势。
肖恩把那个“像耳机或听诊器”的东西戴在杰里头上,抵住涂抹了膏状物的地方,然后他站起来,挪了一下小推车的位置。
这下,杰里躺着也能看到推车上的物品了:一台盒子形状的老旧仪器,上面有指针仪表盘和几个旋钮。旁边铺开着一块软布,布上赫然排列着几支大小不等的金属长针。
杰里继续挣扎,狂吼着问肖恩那是什么。肖恩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平静地告诉他,是长铁钉和碎冰锥,都是在这个地方找到的,从前来过的人留下的。
甚至肖恩还说,幸好现在柴油还没用完,否则就没法给你做麻醉了。
杰里一边拼命扭动身体,一边疑惑柴油为什么能做麻醉……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了,他在一些纪录片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柴油不是麻醉用的,电击才是。
而电击不是为了折磨,甚至不是为了治疗,它是为下一步骤做准备。为了让那根细长的冰锥顺利从眼角刺入大脑……
“肖恩!”杰里嚎啕大哭起来,“你醒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要啊!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肖恩伸手过来,用带着手套的指节抹了一下杰里的眼泪。
“你不会死的,这个小技巧很简单,”肖恩还故意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就像医生在手术前安慰紧张的患者,“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帮温蒂紧急处理伤口,是我妈妈教我的。后来老师还夸过我,说很难相信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得这么专业。可惜我并不想做医生,嗯……我还是更想进入职业球队什么的。我只是想说,你相信我,我为此练习过很多次,手很稳,不会伤到你的眼球,你醒来就会发生改变,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
“去你的!温蒂到现在都见到你就躲着走!你在她眼里就跟牙医差不多!”
牙医。听到这个词,肖恩楞了一下。戴面具的雷诺兹也曾用牙医打比方,对他说过一些话。
“但我确实帮助了温蒂,”肖恩说,“这一点无法改变,她对我的恐惧才是没道理的。”
他边说边面向小推车上的仪器。他不太想得起来雷诺兹的原话了,但还记得大致意思。而且,它说得很对。这种恐惧是没道理的。
“肖恩!你听着!”杰里哭喊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肖恩点了点头,敷衍地哼了一声,拿出一坨厚厚的布团。布团来到面前,杰里认出这是自己家居服的一部分,是一块填充了棉花的“恐龙尾巴”。
肖恩捏着杰里的脸,抓起一把尺子之类的东西去撬开他的牙齿。
在布团还没被塞进口中之前,杰里颤抖着说:“你听见了没有……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你明白吗……”
“明白。”
膨胀的布团完全占据了口腔,甚至抵住舌根,杰里现在只能呜呜地发抖,一句话也说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