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灵一上山，整座山便好似云开雾散，顿时显出真容，就像是洞房花烛之夜，新娘子一直盖着盖头，只有等新郎官儿到来时才会掀开盖头，届时方知绿肥红瘦。

和最南边那座火炉巨岳的一派荒芜迥异，眼前的山上竟然还存留有高低挺拔的树木，不过，活下来的却不到三成，而且皆是柏树，整座山也比以前不知高峻了多少倍，一眼望不到山巅，似乎比南边那座山还要更高。

终于在这片天地之间看到了一抹春绿，赵牧灵和小鲤鱼都欣喜不止，老怪却立在原地望着山巅一动不动，只看眼前还觉得没有什么，赵牧灵随着老怪望去，突然也傻了眼。

老怪好像喉头梗塞一般，一字一句道：“赵…小…子，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山巅之上不见苍天，竟是有一棵古树树冠盖住了整座山，苍翠挺拔，巨大的身躯顶天立地，不知是苍天因它而起，还是它被苍天挡住了去路。

此时，古树不停挥舞树枝，整座山仿似都岌岌可危，舞动的每一根树枝都如山岭一般巨大，树梢拂动，山间便会刮起一阵阵强风，很多已经枯朽的林木便会应声倒地，或是直接在山上留下一道醒目的鞭痕，整座山都因之而震动。

赵牧灵忽然又觉得自己开了眼界，心声响动，似在耳中，舌头打结也说不出话来，肩膀上的小鲤鱼却嗖地一声向山上窜了出去，叫道：“我来帮你……！”

赵牧灵和老怪依然没有反应，赵牧灵木然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境界…？”

老怪没有丝毫羞愧，直言答道：“反正比我高，而且…好像是真神之躯…！”

赵牧灵并不知什么是真神之躯，只是问道：“那咱们还上去吗…？”

老怪咽下了一口口水，说话的声音终于清楚了些，虽然依旧是那副昏鸦泣血的苍老声音，不过赵牧灵却觉得顺耳多了，老怪又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换个时候再来…！”

赵牧灵深觉有理，点头称是，随之便要转身，忽然，山顶上一道声音像是闪电雷鞭一般抽在赵牧灵身上，让赵牧灵再也不敢动，听其说道：“来都来了，这点胆子都没有吗，这一次又想逃走？枉我为你赵牧灵留到现在，真是伤心呐……！”

赵牧灵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山巅，一道树枝从山巅跨越而来，直抵赵牧灵身前，赵牧灵接连后退，直到被老怪拖住后背心才止住脚步，树枝也跟着到了赵牧灵面前。

赵牧灵斜眼看了看老怪，可是老怪像是泥塑一般根本没有反应，而且赵牧灵感觉到自己后背心老怪的手在抖动，看样子，求助老怪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了，赵牧灵只能转眼又看向自己面前已经高过头顶、嶙峋苍劲的树枝。

山下是一片虚无深渊，小鲤鱼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山上林中，赵牧灵一时进退维谷，一念之间思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