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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沉默了很久,才别过头低声道:“佩娘不是我妻子,她是……她早已死了。”

死了?她还是不相信,小心翼翼躲在椅子后面,抓紧椅背,斟酌着自己有没有力气把椅子提起来扔给他。

天权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一步步上楼。小蛮松开椅背,qg不自禁问道:“那……那她是谁?真的……和我很像吗?”

他停了一下,沉声道:“你出去吧。不要想着乱跑,出了大门我必然将你捉回来。”

这是什么话?!小蛮又怒了。

“你看清楚。我不是佩娘,你少来把我当作别人。我不稀罕、也不需要你来同qg,我就是我。你要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来护着我。大可没那么必要,我不会领你的qg。”

她冷冷说着。

天权又停了一下。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小蛮,我没认错。出去吧。”

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小蛮又差点跳起来。掉脸就跑,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心口那一块很烫,她紧紧按住,轻轻叫着泽秀地名字。

她突然很想流泪,想赶紧离开这个庄园,她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她就是她,一个极普通的、叫做小蛮的女孩。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也不是佩娘,这世上有没有谁是因为她叫做小蛮。不是别人,而对她真心好呢?

或许她地存在本来就不值钱,只能顶着别人的光辉接受并不真正属于她地东西。

如果泽秀现在出现。1 手机站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因为她不是苍崖城小主就不理她。抛弃她就像抛弃一只死狗?

心口那里的灼热似乎慢慢缓解了。变成一万分的温暖。

小蛮终于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气。她再一次捂住胸口。

嗯。他不会抛弃她,她知道的。哪怕她真是一只死狗,泽秀也会揉乱她的头发,笑骂:傻孩子。然后拽着她地胳膊,护着她。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他们都明白的。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白雾团团蒸腾而起,四处看看,原来她跑出了那个庄园,来到了外面的小湖旁,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湖中央似乎还有水。

小蛮从地上捡了石头,斜斜丢进去,石头在冰面上跳了几下,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中央,溅起清澈的水花。她跳了起来,弯腰还要再捡石头,突然发觉后面有人,急忙回头,正是天权。他连衣服都没换,头发也没梳,就定定站在后面看着她。

“你要吓死人啊?”她被吓了一跳,这人简直像个背后灵一样,连点声音都没有。

天权看着她清秀的脸,突然苦笑了一声,轻道:“果然还是没哭。我以为,你会哭。”小蛮抱着膝盖坐回去:“我为什么要哭?什么事都要哭,那我活着别的都不做,只要流眼泪就行了。”

他在后面轻轻说道:“嗯,你只会为了泽秀哭。”

小蛮猛然回头,他却没有看她。过了一会,他才道:“我说了,你跑出院子的话,我一定把你抓回去。走,和我回去。”

小蛮没理他,只是静静看着雪中湖泊地美景。他似乎也不是真心要来抓她的,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看这宁静洁净的雪景。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进行了一场谁更倔qiáng地沉默大战,天权输了,所以他开口低声道:“你听过吴越国吗?”

小蛮摇了摇头,天权轻道:“那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很早就归顺大宋了。我曾祖父曾是吴越国王。佩娘是我曾祖父地一个嫔妃。”

他是皇子?!小蛮终于回头看着他,从上看到下,难怪,他身上那种清贵地气质,不是普通富人家能养出来的。

“那一首玉楼chun是我叔祖钱惟演写地,被人编成曲子,时常弹唱。”

怪不得他也会那首玉楼chun!

天权的声音很轻,白雾笼罩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晶亮莹润:“佩娘入宫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我曾祖父却快六十了,所以她很寂寞痛苦,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见到她一个人在哭。那时候宫里很乱,大家都为了降不降宋争论不休,没人管她,也没人管我。我几乎是被她抚养大的,认的字全是她教我的。”

“后来我长大了,吴越国也没有了。我们没有降宋,只是被偷偷送到回鹘一个别院里。宫里的财富大部分被我们收藏起来,后来家臣们死的死走地走,别院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佩娘越来越喜欢我。如果我离开她一会,她就要死要活。于是我明白了,她再也不把我当作弟弟一样来待。她希望我是她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