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 大风

“卢兄说的哪里话!”桓彦范赶忙分辨,他叹了口气:“确实我今晚没有公事,但遇到了一桩倒霉事,实在没有心情喝酒!”

“既然遇到了倒霉事,那就更要喝几杯派遣派遣呀!”卢光平不由分说,一把揪住桓彦范的胳膊,向自家住处走去,口中对随行家奴喊道:“你去把这两只水鸟料理一下,再买些酒菜来,我今晚要和桓兄多饮几杯!”

桓彦范被卢光平扯到住处,见其摆设倒也简单,只在地上铺了一层芦席,上面有一张矮几,一张床,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卢光平请桓彦范坐下,倒了水笑道:“我是个畅快人,明日有忧愁便到明日,不必今日烦恼。桓兄你祖上为高官,年纪轻轻便已经释褐(平民穿褐衣,释褐为有官身之意),即便仕途上有些蹉跎,也不必太过烦恼了!”

桓彦范闻言苦笑了一声:“卢兄你不知道详情,这么说吧!你昨日说返乡之后春夏读书,秋冬射猎的日子,我今后便是可望不可及了!”

“哦?为何这么说?至多你辞官不做便是了,又有何难?”

桓彦范叹了口气,将昨日自己失言得罪了裴居道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裴侍中恼了我,要把我贬到湖南某州去当参军司马,那里都是些蛮荒瘴气之地,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还说什么别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卢光平点了点头:“这裴居道好生恶毒,你又没有说错话,只不过说了几句他不爱听的实话,他便下这么毒的手,要把你赶到蛮荒之地去。”

这时卢光平的家奴已经送了酒上来,桓彦范给自己倒了一杯,叹道:“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没有什么用了。我这两日去了十几个父执辈家中,求恳他们为我出面说情,但他们一听到我得罪的是裴侍中,就都变了颜色。都说大将军即将出长安了,再也没人能制得住他了!只能劝我认命!”

卢光平听桓彦范这番抱怨,良久无语,半响之后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解桓兄之难,只是不知道桓兄愿不愿意!”

桓彦范听了卢光平的话,还以为对方是在戏耍自己,怒道:“卢兄,我又未曾得罪你,你为何落井下石,耍弄我这个落难之人?”

“哪个耍弄你,我是真的有一条路,只是这条路你未必肯走!”

“你真有解难之法?”桓彦范看了看卢光平的神色,确认对方并非玩笑:“那好,只要不让我去湖南,哪怕让我免官还乡,那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那就好!”卢光平笑了笑,桓彦范的态度倒是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像桓彦范这种祖父当过弘文馆学士的世家子弟,即便免官回乡,以后也有大把复起的机会,反正裴居道也不可能一辈子当侍中,最多家乡读几年书,管理几年田庄,等其下台之后再说。而去湖南那边当参军司马首先是路途遥远,气候、生活环境,饮食各方面不适应,很可能把小命就丢到那边了。

而且通常来说,像他这种从长安被贬到湖南当参军司马这种佐贰官的,实际上与政治犯无异,当地官员往往是另眼相看的,各种生活条件也远远不如真正的地方官。而且谁知道裴居道会不会继续恶心人:比如半年挪一个地方,从湖南往云南,从云南到广西、从广西去海南、从海南到安南,确保你永远在路上,永远不得安生,直到桓彦范没命为止。比起这种完全未知的苦逼日子,还真不如脱了官袍回乡当几年庄园主的好。

卢光平见桓彦范点了头,便不再提此事,让家奴送上酒菜,便与桓彦范吃喝起来。桓彦范见卢光平这样子,也不催促,也只是安心吃喝,待到两人将桌上酒肴一扫而空时,外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