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概有六七十岁，头发在夜灯下已经变得花白，他们没有像年轻的情侣一样牵手，也没有像中年夫妻一样聊得热络，而是安静坐在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看一会儿，老爷子便会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一掏，苏曲桃一开始以为他是手冷，后来才发现老爷子是在掏糖，那种用玻璃纸包起来的便宜小糖，剥开后，塞到老太太的嘴里。

嘴上还要念叨：“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颗，不能再吃了，孩子说你血糖高，以后得戒糖。”

老太太生气：“我吃了一辈子糖，戒糖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哦。”

看着老伴儿的执拗，老爷子却不再松口，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侧过头，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的位置。

苏曲桃眼眶也有些湿润，下意识说了一句：“他们感情一定很好。”

是啊，那种一看旁人便无法介入的感情，知道彼此的喜好，也更在乎彼此的健康，还会因为对方遭遇病痛，而恨不得以身替之。

都说，爱情到了最后，都会变成亲情，但亲情和亲情又是不同的，一种单纯相携相伴，一种却愿意付出生命。

苏曲桃当然相信季恂初和那些女人没有关系，不止是对季恂初有自信，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自信。

所以无论是黎紫，还是郇总，她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她却从不承诺，自己会和季恂初永远走下去。

他们之间很好，只是这种好有些飘渺，好比空中楼台，镜中水月，隔着一层雾蒙蒙让人不相信的屏障，总觉得，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现在她想清楚了，大概是苏曲桃自问，无法做到愿意为季恂初付出生命吧。

季长翊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他爸收回手，刚想问干什么，话出口那一刻，他忽然灵福至心灵，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聪明过。

之后，少年默默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