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23(父子相认)

自从她爹的腿瘸后,她拼命地想撑起这个家,若是爹的腿好了,她就不用这么累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远远还未到撑起一个家的年纪,她也会累的。

“对了,还有不育的毛病,你要不要治一治?”江河说完才发现失言,他尴尬一笑,示意桑雅娘将两个孩子拉走。

帐蓬里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桑雅的爹娘,都有些结巴。

“还、还能治的?”

江河没说话,见状桑雅娘赶紧去拉两个孩子。

桑雅不想离开,义正词严地道:“阿娘,这种事有啥好避人的。”

“你闭嘴,跟阿娘出去!”汉人出身的桑雅娘的脸都涨红了,一手一个,将两孩子扯着离开。

草原不像中原,对男女之事视为洪水猛兽,对小孩子也没那么忌讳的。

桑雅娘将两个孩子拉走,除了她还有点害羞,更重要的是丈夫的面子,不能生,不管是草原还是中原,对男人而言都有失面子。

桑雅爹黝黑的脸都看得出涨红,他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不过,比起面子,对于传宗接代的渴望,让他可以忽略这些,他有些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大师。

江河坦然道:“中原皇帝都有这个毛病,生儿育女又不只是女人的事。”

草原人崇拜英雄,虽说中原皇帝打杀不少胡人,但他确实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英雄,就如同单于都长痔疮,胡人就觉得自己也长,就不丢人一样,桑雅爹也有这样的感受。

桑雅爹面露期盼地问:“大师,我还能治好吗?”

他虽然有闺女,闺女自幼打猎比小子还厉害,但心里一直是遗憾的。

在草原,只在男丁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女娃都是男人的财产,桑雅再厉害,单于也不可能让她领兵打仗,唯一的出息就是嫁人。可娘家没有男丁,他这个当爹的还要怕女婿对女儿不好,所以他对妻女收养巴图一事,才会睁只眼闭只眼,就指望巴图将来能给桑雅撑腰。

“当然可以治。”和尚肯定道,“不是大问题,将来你想生多少个孩子就生多少个。”

桑雅爹先是狂喜,尔后不禁沉吟,然后苦笑道:“多谢大师,大师心机深,这是阳谋啊。”

他摸摸自己的瘸腿,垂下的眼睑掩盖各种心思。

巴图他是喜欢的,那孩子确实很好很孝顺,但比不上亲子的诱惑。

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只得桑雅一个女儿,草原没有入赘这种事,日后桑雅会出嫁,出嫁后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他一直忧心日后他和老婆子老了怎么办。

草原的生活比中原人想像的更残酷,没有后代赡养的老人,最终结局是在迁徙的时候被抛下。

在食物极其匮乏的时候,老人也是最先被抛弃,有子尚如此,更何况无子呢。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婆娘比他还小两岁呢,即使生孩子也来得及。

桑雅爹的脸色阴沉不定,似是难以抉择。

大师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茶水,这确实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养了三年的养子,和自己亲生的孩子比,还有将来源源不断的孩子,要选哪个还用说吗?

桑雅爹又不是什么富豪,家境就这样,资源就这么多,将来若是亲生的孩子一多,分到的就少了,届时养子和亲子,你能平分吗?亲生孩子能看着老爹将自己的资源给不是亲生兄弟的义子吗?

如今御林军中已无人是他的对手,他和御林军打,就像虐菜。

别怪小厮大惊小怪,任谁看到那一幕都觉得吓人。

风鸣用杯子,大白蛇则将头伸到桶里,一人一蛇的动作一致。

三更半夜,大白蛇没有惊动那些上过战场的精兵,摸进风鸣的房间,给他盖被子,风鸣警觉性极强,瞬间清醒,刚拿起枕边的刀呢,就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蛇爹,索性搂着蛇爹一起睡。

佛门就算了,那蛇修佛,肯定跟那些和尚一个鼻孔出气,道门就不同了,作为死对头,肯定乐意解决对手。

喝完水后,风鸣随意地用手擦了擦嘴巴,大白蛇则晃了晃脑袋,甩干水渍。

巴图心里难过得想哭,想要哭出自己的绝望跟伤心,一次又一次,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宽大的怀抱带着阳光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

她呵了一声,“那些人心脏,自己干了亏心事,怕小白知道后告诉皇兄……啧,小白心智就和小狮子差不多,天真可爱,居然还有人容不下它?”

皇宫的演武场,一人一蛇打得如火如荼。

只是,当他开口的话,却是:“我可以问问,我是怎么来草原的吗?”

大庆,京城。

巴图想挣开他的手,挣不开后开始自暴自弃,想着他现在这么大了,就算没人要,他也可以打猎养活自己。

大白蛇的力道控制得好,别看他当场痛得厉害,实则没受什么伤,就是红红肿肿的看着吓人。

小狮子已经爬到大白蛇的尾巴,大白蛇索性将自己的尾巴当成跷跷板,一上一下地控制节奏,给小狮子玩。

以前小狮子敢跟着风鸣上房揭瓦,偏偏皇帝还纵着,说孩子就要调皮才有出息,不要拘束了孩子的天性。

心脏的人类第一时间偷摸着找到道门的人。

他理智的发现,自己选择和当和尚的爹离开是最佳的选择。

小狮子在一旁拍手,“蛇蛇好棒!”

最终,桑雅爹作出了决定。

大概因为睡得太舒服,风鸣第二天没能按时起床,伺候的小厮便进去喊人,然后是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听说几乎半个京城都被吵醒了。

“那是因为他终于害怕了。”长公主轻叹一声,“伺候他的下人都被打了,我和驸马让小狮子亲眼看到下人因他有受罚……”

小太子也看得目不转晴,“啊啊啊”地叫着,激动时还会喷口水。

风鸣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想从怀里掏出帕子,他十二岁就敢进军营,日子过得糙,哪有帕子这玩意,索性拿袖子给大白蛇擦嘴巴,大白蛇晃了晃脑袋,嫌弃两脚兽儿子的衣服汗味重,它可是一条爱干净的蛇。

她本来以为巴图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没想到卖他的竟然是自家亲人。

只有巴图,即使失去记忆,对事物依旧敏锐的巴图不太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