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岑峥年只有两天的假期,初夏对他现在的感情有些复杂。说一点点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说到深爱,也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就像澄澈湖面起了淡淡的一层涟漪,还没有形成惊涛骇浪。

岑峥年要去工作,她最可惜的就是被窝没人暖了,一个人睡觉又要半夜才热起来。

其实最舍不得岑峥年的,是安安。

小孩子的仇能记多久呢?岑淮安以前对岑峥年的怨,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知道岑峥年明天就要走了,下午的时候一直缠着他下棋,连胡磊的儿子胡攀登带小朋友来找他玩,他都不愿意出去。

然后胡攀登他们进来看岑淮安和岑峥年一起下棋了。

胡攀登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脸有点黑,看起来壮壮的,一副很健康的模样。

初夏问岑淮安:“安安,你的玩具可以给攀登他们玩吗?”

岑淮安大方地说:“除了爸爸送我的,其他的都可以。”

初夏拿出来他的连环画、跳棋、飞行棋,还拿了一堆糖果花生点心摆一桌子,让这些小孩边吃边玩。

胡攀登几个小孩子被家里教得很好,吃着糖果对初夏说谢谢。

初夏看不懂围棋,胡攀登几个小孩也看不懂。

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他们当中除了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孩子捧着连环画看,其余的都挤在岑淮安身后看他下棋。

岑淮安身旁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的,一点空位置都没有。

初夏没有再过去,她坐在了岑峥年旁边。

刚坐下,岑峥年看了过来,见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又不停吹着暖着,他手伸过来碰了下她的手,说:“是有点凉。”

然后就握住了她的手,热度从他手掌心传来,确实比她自己放口袋里还要暖和。

可面前都是小孩子,初夏有点不好意思,手往外抽了抽,没能抽离,她只能赶紧把手往下放在腿上,不让对面的小孩子看到。

还好那些小孩子都在认真看着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初夏松了口气。

小孩子是不会安静的,他们看不懂就问,岑淮安下一步,胡攀登就问一句:“安安,你为什么下这里?”

其他小朋友也很多问题。

“安安,下中间不可以吗?”

“这里可以堵住黑色的旗子,下这里。”

“那里有空,下那里。”

初夏听得忍不住笑,她已经看到岑淮安忍无可忍了,扭头对着几人说:“你们闭嘴。”

但是这几个小孩儿显然不怕他,停了最多几秒,又叽叽喳喳开始插嘴起来。

他们才不懂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他们只知道不懂就问,充分发挥提意见的作用。

岑淮安根本不搭理他们,自己专心地下,胡攀登几个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还一起讨论得头头是道,把初夏看得乐得不行。

这盘棋岑峥年依旧没有赢,他现在和岑淮安的棋艺有了不小的差距,他如果不认真钻研,以后都没有赢安安的机会了。

不过岑峥年也不介意,“术业有专攻”,他是人不是神,成不了什么都会的全才。

岑淮安被拉着和胡攀登去下五子棋,那个安静看书的小男孩也坐了过去,说他想和岑淮安下。

胡攀登立马让开位置说:“安安,你和小河玩,他下棋也很厉害。”

岑峥年和初夏不想参与几个小孩子的玩乐,两人准备离开。

他问初夏:“你想不想看看我以前住的房间?”

初夏住的楼上是蒋胜男重新布置的新房间,就是为了让她住得舒心,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方便女孩子用的。

岑峥年和他哥哥以前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他住的楼下,就在余田他们住的隔壁。

初夏点头:“好啊。”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她觉得岑峥年的房间应该和他本人一样,带着点温润的气息,干干净净,可能还会有很多书。

不过一走进房间,初夏就惊到了,里面是有书,不过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模型,飞机、火箭、炮弹。木头做的、子弹壳做的都有,大的、小的摆满了一面墙的架子。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初夏走过去看着那架半人高的火箭模型问道,眼里全是惊叹。

“是。”岑峥年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初夏面前的火箭模型说:“这是我上高一的时候做的,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他就对这些很感兴趣,自己琢磨着做,搜集相关的书、报纸,自己计算数据。

当时他哥看他这么认真,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以后准备干这个,比在学校读书还上心。

岑峥年笑着,眼里露出怀念,我对我哥说:“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做这个。”

那会儿不能考大学,上完高中之后岑峥年很迷茫,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差一点他就要和他大哥一样,参军入伍,走和家属院的大部分孩子一样的路。

岑父看不得他灰心的样子,说他可以努力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军队有名额,不过还是需要先参军。

初夏眨眨眼睛问他:“后来呢?”

岑峥年笑道:“后来我就参军,在部队里各种表现、做好事,只要有利于我被推荐的事,我都会去做,不管是不是喜欢。”

入伍两年有第一次推荐机会时,岑峥年没能竞争过部队其他人,第二年他继续努力。

后来终于成功被推荐进入大学,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专心投入大学的学习中。

之后的事情初夏都知道了,他没再往后说。

其实在部队那几年,是岑峥年一直觉得很艰难的时刻,不是身体上的煎熬,是心理上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也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会不会有用,有时候晚上他望着满天星星都会在想,他的前路究竟在哪里?

直到进入大学后,他才没了迷茫,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因此后来他很少提入伍时的生活,他以为那些煎熬的日子他忘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没忘,那段日子教会了他要坚持,虽然前路茫茫,但终有破开的一天。

现在他也能轻描淡写地对初夏讲出来这些,不带任何埋怨。没有那时候的坚持,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初夏听完岑峥年的这些话,心里只一个感觉,佩服。

如果她不知道未来有高考的情况下,她估计不会像岑峥年一样,为了一个看起来不能实现的梦,去拼一个极小的机会。

她会像普罗大众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或许高考来临的时候会抗争一下,没有高考就一辈子过平淡的生活。

像岑峥年这样的科学家,他们极坚韧的性格,常人很少有。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被岑峥年吸引了,因为他身上具备着她没有的、这个时代科研工作者特有的特质。

岑峥年说完,初夏良久没说话,他觉得自己说的话题可能有些沉重了,便指着那架飞机说:“你知道它是我什么时候做的吗?”

初夏从自己的思维里出来,下意识接道:“什么时候?”

“我初中的时候。”

每个模型都有一个故事,岑峥年说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光,就像岑淮安学习围棋的时候一样。

初夏发现,两人真的是父子,对待自己喜欢的事情眼睛都是亮晶晶。

初夏又走到了书架前,发现大部分都是专业书,还有些比较红色的书,就没有其他的了。

不过也正常,前几年情况严谨,谁敢在家里放其他的书。

不过上面有个手抄本夹在里面有点奇怪,初夏伸手要去抽,岑峥年先把那个本子拿了出来:“这个都是我计算的一些公式,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快速翻了下,初夏都没有看清,他又塞进了书架里。

初夏总觉得怪怪的,她伸手,眼睛弯了弯说:“那我要看看究竟是怎样没意思?”

岑峥年和她对视了几秒,无奈笑着说:“非要看?”

初夏点头:“嗯。”

岑峥年把手抄本又抽出来,递给初夏:“其实里面是当年班里流行的手抄本小说。”

初夏看他一眼,随意翻开本子其中一页,入眼第一句便是:月儿高高,虫儿鸣鸣,胡梅儿一边走,身上轻薄的纱衣一边往下褪,她终于来到世人崇拜的高僧面前,染着豆蔻的手指一点点轻轻在经文上勾画:“圣僧,你看看我呀”

妖女惑乱,僧人下凡,犹如洞房美景,娇喘吁吁,蜜露滴滴……

初夏“啪”一下合上了手抄本,脸瞬间红得发烫,“你……你怎么看的是这!”

岑峥年将她手里的手抄本拿过来,眉眼含笑看着她:“我看的是什么,嗯?”

初夏听出来他话里的故意,倏地抬头瞪向他:“你故意的。”

岑峥年:“是啊。”声音已经有了其他的味道。

他的手触上了初夏的脸,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旖旎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脏乱跳的气息。

就在岑峥年的身子俯下来,两人越靠越近,初夏的呼吸都要紧张得停止住时。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爸爸,妈妈!我赢了!”

初夏立马把岑峥年一把推开,脸上露出毫无破绽地笑容看向门口的岑淮安:“安安真棒!”

“爸爸,你干什么呢?”

初夏用的力气太大,岑峥年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后靠在书架上,姿势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