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里头的贵人是谁!”东大街旁的如珍茶馆的茶客大多的纷纷将头探出去像看戏一般围观着前头的侍卫让路人给让出一条道来。一向好事的朱掌柜忍不住便道:“看到前头那个人没有?那是驸马府的张总管,平日还爱上这馆子来呢。”
众人循着朱掌柜的话望了出去,在第一辆马车前果然站着一个中年人,只见其精神奕奕,虽然是个半老头子却依然显得精瘦干练,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驸马府?”一个客人搭话道,“这么说来,最后面的那一辆是公主的马车咯?”
众人一听,脸上都显得有几分惊讶。虽然皇都洛阳位于天子脚下,见到王公贵胄也并非太稀罕的事。但听到是个公主,许多男客人都免不了生出一些奇思异想,想要一睹公主的真容。
仿佛是天公作美,一阵大风吹来,正好吹开了八宝玲珑马车两旁的鲛绡,那么一瞬间,让人见到了马车中的女子的侧脸。
只见马车中的女子年轻得很,或者说是少女更为合适。一头黑亮的秀发衬托得她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洁可人,那杏核一样的大眼又黑又亮。她的唇微微抿起,虽然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却更让人觉得她仿佛是一株冰山上的雪莲一般高贵纯净,绝世而独立。她无意的顾盼流转惊鸿一瞥,更是让人生出一种一顾倾人城的错愕之感。
众人见了都不禁有些呆愣了。
“那里坐着的可不是公主,应该是公主的女儿。”朱掌柜托着腮,慢悠悠地为众人解惑。顺便好好地炫耀一下他与那驸马府的张总管交情是如何之深。“而且她的生母,就是永宁公主。”
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永宁公主……看客们的眼中又不由得添了几分好奇的光芒。这个永宁公主也算颇为传奇,虽然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有机会见到,但永宁公主的美貌可是名动洛阳的。与此同时,她还是今上的胞妹,颇受圣宠。只可惜天妒红颜,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而永宁公主的驸马与公主感情深厚,在公主死后仍然留在公主府不愿搬离重新娶妻。今上感叹驸马对公主情真意切,特地将公主府改成了驸马府。
朱掌柜得意洋洋地观察着众人在惊讶之余看着自己的目光又添了几分敬佩,不由得心里偷乐了一下,又开始大嘴巴地拿别人家的事当作炫耀的谈资,“其实啊,我跟那个张总管很熟,我知道的可还不止这么少呢……”
朱掌柜的话,大体上是对的。
第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永宁公主的驸马傅怀远,他同时也是现任英国公傅怀谷的弟弟。此次他拖儿带女地来到英国公府,可不仅仅是探望一下父母兄弟那般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要将一双儿女寄养到国公府。
要离开自己的一双儿女,又岂是傅怀远的本意呢?只是皇命难违,傅怀远又舍不得儿女跟着他到辽东受苦,尤其是幼女傅采蕴自小身子被养娇了,也不知经不经受得住舟车劳顿。思索良久,他还是决定忍受骨肉分离,狠了狠心将儿女送来了国公府。
此次今上有意派遣他到辽东担任大都护。将那么重要的一块土地托付给他,显然是为了表现出对他的器重以及对傅家的器重。但要背井离乡,其代价还是不小。
对于长子傅卓林,傅怀远自是不太担心。因为这孩子自小沉静刚毅,笃定独立。由于永宁公主早逝,离开了母亲的照料,他自小就比同龄人早熟一些。那一脸淡定老成的模样倒叫傅怀远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真正让傅怀远忧心的,是幼女傅采蕴。永宁公主去世时,傅采蕴只有八岁,尚且有些懵懂,却也懂得伤心难过。想起昨夜傅采蕴哭成了一个泪人,傅怀远的心微微有些疼。自从永宁公主死后,傅怀远便暗暗决定了不要再让自己的小女儿再轻易伤心难过。没料到昨夜还是让这孩子给哭肿了眼。
虽然这孩子很舍不得自己与驸马府,但她总是会习惯的吧……傅怀远抚额,轻轻地叹了口气。尽管傅采蕴因为早年丧母,也比同龄贵女成熟一些,少了几分骄纵蛮横,多了几分通情达理。但他依然免不了有几分担忧。
第三辆马车内,傅采蕴的眼中也同样雾气氤氲。看着熟悉的景物逐渐远去,她的心又不由微微一酸。
傅怀远没有让驸马府的人泄露出去,其实在永宁长公主过世后傅采蕴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整个驸马府的人都差点以为她活不过来了,没想到最后这小女孩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强撑了整整三日最后睁开了眼睛。当时整个驸马府都觉得傅采蕴福大命大,宛如重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