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走在园子里,冷风一吹,奚白脑子清醒了一半。

天色暗了,外头点着灯,隐隐绰绰映出园林的景致。

或许是追求朦胧的美感,园子里没有明亮的路灯,月色昏暝,静悄悄的只有蛐蛐儿的叫声。

他出来干什么来着?

奚白敲了敲像个铁锤似的脑子,想起来,顾南霖叫他去洗手间洗把脸,醒醒酒。

顾南霖呢?他没一起来吗?

奚白原地转了个圈,没见找人,反把自己弄得更晕了。

他依稀还记得园子里洗手间的方位,扶着沿途的长廊墙壁,脚步轻飘飘地往前走。

经过一棵树下,两边的石灯笼忽然熄了,弯月被乌云遮蔽,眼前一团黑暗,连伸出的五根手指都看不见。

奚白怕黑,骤然看不见东西心里便慌,一脚踩空,膝盖磕到地上一阵剧痛,怕是破皮了。

“唔,哼……”

他疼得发出两声闷哼,撑着树干一瘸一拐往边上挪了挪,酒也醒了大半。

“灯怎么黑了?”

奚白第一反应是去摸手机,口袋里空的。但愿顾南霖尽快发现他出来了,这么大菜馆,工作人员应该能很快发现灯坏了吧?

摸着黑,比起不知道会走上哪条岔路,他宁愿待在原地不动。

何况白天看到园子里有水,万一着了那些东西的道,落进水里……

想到此处,他打了个寒颤,缓缓摸着树干试图去挡风的一面靠着休息。然而才往前走了两步,手下凹凸不平的粗糙手感忽然被没了,取而代之的,摸到一个冰凉的“人”。

手碰上去时,那东西一动不动站在那,浑身冰凉,仿佛正看着他。

奚白喝了酒的脑袋反应迟钝,手足足搁在那东西身上好几秒,才猛然像碰到钉子一样撤回来。

顾不上膝盖疼痛,他转身就想跑,然而一片漆黑中哪里看得清路,又哪里分得清该往什么方向走。

脚下被凸出的石砖绊了一下,眼看又要摔跤,忽然腰间一紧,在黑暗中被只手臂稳稳扣住。

奚白却没半分庆幸,打了个哆嗦,浑身都在颤抖。

被发现了,跑不掉了……!

“顾南霖!顾南霖——”

他扯着嗓子大喊,顾不上失态和狼狈。可喝了酒的嗓子正哑着,猛然一喊,灌入冷风后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

奚白咳得凶,身体不停打着冷颤。

锁在腰间的手臂收紧,那个东西双手掐住他的腰,将他转过来压在树上。很快,奚白就咳不出来了。

微凉的唇贴着他,落下一串串连绵亲密的碰触,奚白撇过头,死死闭着嘴巴不肯让他进来,眼里都憋出了泪花。

那个东西对他的抗拒似乎有些生气,手指钳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高起来,而后低头凑近了在他喉间轻轻啃咬,凉意如同雨点一般密集落在皮肤上。

奚白被他重重压着,背脊紧贴树干,硌得皮肉一阵发痛。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恐惧、气愤和无力反抗带来的折磨。

“你是谁?”他惊惧地问。

那个东西没有回答。

对方把他囚困在怀里,种种难以启齿的举动,叫奚白一下子想到前几次的遭遇,又是那个梦里轻薄他的东西!

那东西轻轻在他脖子间嗅闻,奚白知道自己身上应当满是酒气,可他却当什么仙风玉露一样流连忘返,冰凉的鼻尖不时擦过颈部肌肤,惹得奚白一阵阵发颤。

脖子本来就经不起碰触,更别说如此……他喉结上下滚动,努力想吐出个“滚”字,都破碎得不成样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要戏弄我?”

一句话抖颤着,断成几截才说完。

这次和以往梦中不一样,一切感官都清晰放大着,对方掐住腰的手指,脖间清凉的吐息,还有一寸寸压紧的怀抱,都叫他无处可逃。

奚白甚至感受到,那个东西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仿佛十分高大,他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努力想大声反抗,可话一到嘴边,便自发软得不像话。

“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呜……”奚白像条鱼儿般无力弹动一下,尾音带着哭腔。

终于,那东西像是得到满足,嘴唇抿出一声轻笑,放开了他遍布凉意的脖子。

他用指腹擦去奚白眼尾溢出的湿润,发出轻飘飘的声音,像是树梢的风声,又像湖面的涟漪。

“不许在我面前喊别的男人名字。”

一句带着潮湿的凉意的话语滑入奚白耳中,难掩其间的霸道,更让人心惊的是,掩在下面恐怖的独占欲。

奚白几乎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东西不打算放过自己,他会一直缠着,耍弄着他……

不要!

“不要,”他害怕得哭了起来,眼泪断了线一样滴落,“你放开我,放过我……”

一边哭着,奚白一边去摸脖子上的护身玉佩。

可手掌覆上去,才发现空空如也,玉佩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难怪这东西敢近他的身,奚白真的害怕了,没有护身的东西,邪物会把他弄死也说不定。

那个东西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轻轻在他耳边道:“别怕,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地下又冷又黑,而你是暖的……”

说着,那东西冰凉的身躯便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