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也不理会,径自和段凌霄说话,心想给逾轮一个下马威也好,可是耳中传来开门的声音,却有数人走入,我还没有回头看去,只见段凌霄和秋玉飞的面色同时变得诡异非常,就是刚才被段凌霄拉入席中的小顺子也是一脸的古怪神色,我心中一跳,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跪在地上的一双璧人,非是我想像的逾轮和柳如梦,而是大雍太子李骏和我的爱女江柔蓝。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人来做什么?”浑不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尖利非常。

李骏这时候膝行上前,叩首道:“李骏从来视先生如父,当日冒犯先生,今日特来请罪,此次乃是旧事重提,骏倾心柔蓝十余年,刻骨铭心,难以割舍,求先生将柔蓝许配给我,骏立誓绝不辜负蓝儿一片深情。”

我大声道:“万万不行,此事绝不可能。”

这时候,花厅的门又开了,霍琮施施然走了进来,拜倒道:“先生,弟子等方才都听到先生同意太子殿下和昭华郡主的婚事,段大公子和秋四公子便是见证,先生既然说有情人当成眷属,太子殿下和郡主乃是天作之合,人人夸赞,他们两人又是情深意重,两年隔绝,深情不改,还请先生成全他们。”

我望着霍琮,心念电闪,许多想不通的事情突然明朗起来,为什么我事先没有见到贡单和明鉴司的呈文,以至于我在银安殿上当众失态,为什么赤骥去给秋玉飞送信,为什么李麟突然想起了报仇,为什么李麟突然有了那么强的实力,差点困死秋玉飞,显然我是落入了一个大圈套之中,也只有霍琮才有这个本事调动了我身边全部的力量。

啊,原来如此,八骏因为逾轮之事和他同谋,李骏、李麟、柔蓝一向同进退,这次又是李骏和柔蓝的终身大事,自然是鼎立相助,而我身边的虎贲卫以及合肥城内的千军万马,谁能不卖太子殿下的面子,更何况这桩婚事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显,虽然没有明下诏旨,可是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这些人联手将我的耳目蒙蔽,对了,还有那粒小还丹的出现,多半是慎儿搞得鬼。目光一闪,我盯住了小顺子,这些事情可以瞒过我,却不该瞒过他的,怎么他也不露一些声色,小顺子有些歉疚地回望过来,又看了柔蓝一眼,我立刻明白过来,小顺子素来疼爱柔蓝,柔蓝既是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若是柔蓝相求,小顺子多半是眼睁眼闭的了。

这时候耳边传来段凌霄的声音道:“原来江侯也是棒打鸳鸯之人呢,方才却还劝我向师尊陈词,在下看的不忍,还请侯爷也莫忘了成人之美才是。”

我心中一震,霍琮这小子,骗我开口许诺不说,还弄了个不敢敷衍的见证在此,哎呀,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魔宗是何等人物,怎会两三年都想不通,多半只是还没有机会下台,若是玉飞闭关日满,多半就会给灵雨一个机会了,若非如此,赤骥怎么可能在魔宗眼皮底下送信进去,段凌霄身在长安伴驾,岂是随便可以脱身的,若无皇上授意,他怎能千里迢迢地捉拿秋玉飞呢。

眼角余光一闪,只见段凌霄神色淡定,而秋玉飞则是神色迷茫,罢了,看来也只有秋玉飞是和我一样蒙在鼓里,看来他一路上的挣扎辛苦,多半是魔宗借此磨练试探玉飞和灵雨姑娘,而且有我江哲亲自替灵雨姑娘说情,纵然秋玉飞娶了灵雨,谁又能说出什么不是。不过霍琮这小子能够看出来我定会支持玉飞与灵雨姑娘的婚事,却也是知我甚深了。

想通了全盘真相,我指着霍琮,想要痛骂却难以出口,这小子倒是青出于蓝,利用了种种情势,将我陷入圈套,人人都有好处,只有我有苦难言,如今我若要反悔,岂不是在段凌霄和秋玉飞面前丢了颜面,再说我今日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俱是为了李骏和柔蓝的婚事,如果我当真还不答应,只怕这些人从此都要和我离心离德,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啊,若想答应,一想到柔蓝的终身幸福可能会是镜花水月,我怎也说不出口。

众人只见江哲脸色初时铁青,继而通红,然后又变得苍白,都生出忧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催促,这时候只见小顺子长叹一声,起身冷冷道:“柔蓝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这种时候,就是段凌霄和秋玉飞,也丝毫没有得罪小顺子的打算,不过片刻,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就连小顺子也不例外。

我长叹一声,看向柔蓝,柔蓝走到我面前,跪在我膝下,抬起头望着我道:“爹爹,对不住,蓝蓝和他们一起骗了你。”

我伸手轻抚摸她的秀发,目光落到那明艳照人的娇容上,此刻,柔蓝那双黑亮澄净的明眸满是依恋和歉疚,我叹息道:“蓝儿,你莫非不知道爹爹的苦心么?”

柔蓝眼中有些雾气,道:“蓝儿知道,帝王之家,多的是人心险恶,少的是真心真意,爹爹不希望女儿日后受苦,此恩此德,蓝儿终生不敢稍忘。虽然大家都不说,可是我却知道自己不是爹爹的亲生骨肉,但是这些年来爹爹待蓝儿却比弟弟更好,就是不让蓝儿和骏哥哥一起,也都是为了蓝儿着想,可是我只爱着骏哥哥一个人,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女儿终生都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