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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这些李潼自己内心中的权衡,一家人的生活也因为处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历经大劫之后,房氏谨小慎微,对于那些来访者都是礼数俱备,不敢托大怠慢。

嫡母忙于应酬,家教事宜只能暂告段落。对此最感到高兴的便是李守礼,这小子上辈子估计跟经义有仇,只要不读书便是好的。恰逢家庭际遇转好,宫人多有逢迎,自然是放开了玩乐。

但就算放得再开,身在禁宫之中,尺度也不会太大。这些内官们无非奉进一些无伤大雅的双陆、樗蒲等搏戏工具,其中最得李守礼欢心的,便是一套投壶的工具,每天玩得不亦乐乎,很快便将他那纯熟的投掷本领无缝嫁接过来,在小李飞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此李潼只能感慨生活经验给人带来的想象限制实在太大了,李守礼这个家伙堂堂一个大唐嗣王,放开玩乐之后居然还是如此乏味,简直就是纨绔界的一个耻辱!

不过李潼自己也没有好上多少,他成功晋级为马夫。宫中尚事者送来一匹矮小的果下马,马高不足一米,毛色纯白,乃是高丽进献贡物,深得小妹李幼娘的喜爱,每天骑游不断,甚至在居舍中都独辟一个角落让这匹小马夜宿房间中。

家中几兄弟,李光顺太沉闷,就算房氏中止了讲学,每天也只待在房中温故知新。李守礼看着这匹小马倒是跃跃欲试,当然主要是手痒,想要让幼娘奔骑起来,给自己做游靶,因此被小妹列入绝对的黑名单,每在院中看到这个不着调的二兄身影,便惊得大喊大叫。

为了能够及时喝退李守礼这个恶徒,李潼只能无奈充当马夫,毕竟旁人是不敢随意斥退这个嗣王的。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听到小女郎那欢声笑语,自己心情也被渲染的开心起来。

际遇发生改变的,不独雍王一家,仁智院中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时入十月,傍晚将要落日之际,掌直徐氏来到了永安王院舍,远远便见到郑金站在廊下指挥宫人烧放炭气。

由于仁智院久乏人居住,也就没有完善的供暖设施,随着天气转寒,房间中还要以炭火取暖。炭物明火太旺,便会令整个居室充满烟气,所以需要提前放烟,然后才可装入手炉、脚炉中。

“阿姨照料大王起居,真是细致入微。”

徐氏行入廊下,望着郑金笑语道。

郑金闻言后则叹息一声,低头用铜钎子戳着火炭观察火候:“旧年在东宫时,自有火道铺设,香炭随用。而今人事更改,也只能加倍用心,只求阿郎起居舒宜。”

徐氏闻言后心中也是一叹,但很快便又笑起来:“天颜虽莫测,圣眷终未衰,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郑金听到这话,倒也没有反驳,一家人处境的变化,特别在几个月前阿郎大病新愈之后,的确是越来越好。此前他们所居靠近掖庭陋室,起居用度简陋不说,昼夜都能听到掖庭罪婢呜咽啼哭。阿郎受此惊扰,每每漏夜难眠,要靠她整夜陪伴安抚。

如今却住进了仁智院这座独立宫苑,饮食役用都大大好转。像是去年冬里,幽居阴潮之地,不多的柴炭供应只能一家人聚在太妃舍中围炉取暖,到如今甚至已经可以奢侈到烧放炭气。境遇的好转,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