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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是借了薛怀义的虎皮,能够在太乐署得到人力物力的支持,但是对于薛怀义的可靠程度,李潼多少还是存疑。

现在又出现沈佺期这个人才,成或不成,总要试着拉拢一下。就算声辞已经通过,但曲簿这一方面还是一个短板。

而且刚才闲聊之际也听沈佺期讲起,其人也将会参与年尾的大酺曲目选取,把评委拉进创作团队里来,才更好搞内幕操作。

沈佺期沉吟有十几息久,正待要抬头开口拒绝,却见永安王正伏案提笔缓书,不便开口,便耐心等候。

“我是钟情音声,但却少缺留憾,如今才趣渐有,实在难耐耳闲。聆听乐府诸声,多是陈词旧调,瞻前顾后,想是不乏人声笑我今人欠缺风流。狂念难遏,谋制并非《万象》一曲。只待眼前事了,还要再做翻新,使六朝余音入我今声。”

讲到这里,李潼将墨迹未干的纸张递给了沈佺期,又笑着说道:“此制《春江花月夜》两联曲辞,未及补后,且请员外小赏,是否有金丝玉屑可堪续编?”

沈佺期接过纸张,搭眼一望已是神色一变,举纸疾声道:“大王后辞可成?”

李潼闻言后摇摇头:“浅才偶亢,《万象》曲辞所耗已多,仍待缓养。一事立,一事成,如员外才趣久养厚积,我真是羡慕有加,憾不能及。”

沈佺期满脸遗憾之色,又垂首看了几遍纸上诗句,终于开口道:“大王雅请,辞恐不恭。卑职往年不乏恃才之想,今见大王玉树冲发,才觉轻薄虚长。追从雅盛,予所愿也,只恐才思不捷,累及人事。”

“员外太谦虚了,后事暂不细论,且待你我凭此《万象》一曲,惊艳一时。”

《春江花月夜》乐府旧题,古调陈后主所制,但真正让其名动古今的,还是盛唐张若虚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李潼拿来引诱沈佺期的,自然也是这一首。

文人墨客,骚情酸气兼具,心胸未必坦荡。沈宋之流,诗名虽大,但政治上节操似乎不强。特别宋之问因诗杀人,更让人对这齐名并称的二者私德大有保留。

不过,且不说李潼自己节操上就是个贫困户,他所看重也是才趣而非品行,再说料想沈佺期也难因诗杀他,再狠狠得过丘神勣?更别说他还没有将《春江花月夜》全篇写出。

开篇四句撩一撩,撩不动那就算了。钟绍京那次折戟,也让李潼不敢再在对待外臣的问题上用力过猛。

甚至如果不是心知沈佺期前半生悠闲富贵,一直等到神龙革命后才遭受波及,对于是否撩拨其人,他都不敢轻易决定。

沈佺期这么好说话,倒是让李潼对其好感大生,并决定稍后返回仁智院,删掉已经抄好准备入乐,本为沈佺期所作、号称七律定格典范之作的《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