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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李潼被金吾卫兵众堵得死死的,消息来源有限,能够施力也实在不多。不过他如今处境又有不同,想要打听一下周兴的行止底细,也只是几句话的事。更何况周兴这个家伙仇家遍野,也不会有几人乐见他仍招摇在世。

世道繁复,几家欢喜,几家忧愁。旁人风光与否,无改周兴眼下的忧困。

得知丘神勣被私刑处决之后,周兴心里也是充满了危机感。如果丘神勣是被明论于案,周兴反而不必这么担忧自身。

他经手的罪案不知凡几,对司法的各种程序也都了然于心,也有信心在论刑的过程中,将自身与丘神勣撇得干干净净。可是现在,丘神勣就被这么不明不白的干掉了,也让周兴没有了为自身洗脱的机会。

早朝结束之后,得知自身新的任命,周兴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喜是喜在神皇陛下并没有完全放弃他,虽然暂免刑司职事,但还给他保留了直达天听的渠道。

丘神勣久为南衙大将,其人一死,余波势必不小,而周兴与丘神勣过往联系密切,在这样的情形下暂时离开神都,倒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免于遭受波及。

可是他这样的幸进刑徒,也尤其需要依傍在神皇威压之下,一旦离开了神皇的羽翼庇护,自身也会沦为旁人攻击的目标。

返回官署之后,周兴趁着还未卸职,即刻吩咐人将弓氏罪卷送来己处,希望能从这当中挖掘出新的内容出来,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留在神都的余地。

他是希望自身既能留在神都,又免于遭受丘神勣之死的波及,弓嗣明入刑之后留下的这个洛阳令职位就是一个上佳的选择,既可以保证自身留在畿内,又可以避开台省中的暗潮涌动。

“外边在吵闹什么?”

本身便烦躁不已,苦思对策,突然外面又传来人语喧哗声,周兴更加的不耐烦,开口喝问道。

一名刑司吏员上前小心翼翼说道:“回禀侍郎,河东王短时转迁,再归鸾台领敕,部员们所论正是此事。”

“这位少王,呵,也真是好运气啊!”

周兴听到这话后,先是愣了一愣,片刻后便自嘲似的苦笑起来。尤其想到此前不久,丘神勣还催逼他构陷少王,可是眼下原本威风凛凛的丘大将军已经是死无全尸,但少王却否极泰来,变得风光起来。人生际遇,也实在是玄奇难卜。

“是了,不知少王与丘某之死究竟牵连几深?”

周兴心里念头偶生,此前由于丘神勣施压的缘故,他对少王一家倒也保持了不小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