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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这庄园原本的主人薛绍日常也是宾客盈门,雅好集宴。如今虽然已经故人不再,但繁华景态却远胜往昔。

李潼与薛崇训并入后厅,而后便听中厅里多有人语歌唱声,所唱最多自然就是少王新作《少年行》。

眼见少王行出,宾客们纷纷起身见礼,李潼笑着拱手致意,走入中席。满堂宾客足有数百之众,除了常作往来的故人之外,也有许多新面孔,比如同样诗名极高的宋之问、文昌省左史东方虬,在馆学士富嘉谟、员半千之类。

满堂宾客,有的认识,有的则不认识,交游广阔的乔知之主动充当知客,向少王介绍新来的宾客。等到众人都混个脸熟,乔知之不乏感慨道:“大典在即,朝野士流悉赴龙门,大王厅堂所聚可谓锦绣过半!”

这话也决不夸张,都邑权贵各家多有先到龙门提前聚宴时流,有许多已经周游别家门庭几处,但所过诸宴,但还真没有比得上河东王门庭热闹的。

论及权势,河东王不算最高。单单在龙门周边便有宰相岑长倩、杨执柔包括武承嗣各自设宴,跟那些南高官官们相比,河东王贵则贵矣,但却势力仍逊。

不过若讲到时下士林中的影响力,那些宰相们还未必比得上如今的河东王。

一则河东王主持修编礼典,多举士人,许多怀才不遇之人都受其赏荐。而且刚刚举行过的诸科制举,也让时人见识到河东王的识鉴之名,前后诸科取士二三十众,单单在不同场合受到河东王赏识礼待的便有半数之多。

这样一个比例可以说是惊人,也因此有许多人便以能获得河东王一二评语为荣。

对于这一个名声的获得,李潼也实在不好明说,他哪里靠的是眼睛啊,都是实打实的财货砸出来的。除了张说等寥寥几个他知道的人之外,其他的无非随大流来过王府几次。所以这个准确率,也都是接客量捧起来的。

李潼也不是没有遗珠之憾,比如大器晚成的张柬之,应举贤良方正名列第一,六十多岁的年纪终于死水微澜,得授监察御史。大概是跟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去,就没有来过王府做客。

宾客盈门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少王诗名雄壮了。故篇《洛阳女儿行》,随着时间的发酵早已经风靡两京,以至于成为神都风月场中评价伶人歌乐技艺的曲目之一。更不要说今日傍晚,新歌一曲万众从游的壮观场面。

所以眼下厅中所论主要还是少王新作的《少年行》,文人难免耿介孤傲的作风,尽管当面讨论,也并非尽是美言,不乏人直言这篇新作有失庄雅诗趣的弊病,多市井俗味,大不如少王此前诸篇的才情。

更有甚者,更说前篇意浅气浮,可取者唯尾联“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而已。

李潼对此倒也不觉意外,事实上李白《少年行》三首,本就颇受人质疑作者。特别与王维《少年行》比起来,能够并论的唯第二首两联四句罢了。不过就算是市井言,也自有其受众。他写出此篇,本也不是准备让士林众口夸好。

乔知之担心少王才高气盛,作为一个暖场的高手,连忙转移话题,指着沈佺期笑道:“日前沈学士寄我《独不见》古调,气韵丰美,几追大王《洛阳女儿行》,不知诸位可有雅趣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