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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圣皇如此震怒,武承嗣一时间也是愣在当场,片刻后才仓皇下拜,再也没了此前那种怨气冲天的气壮:“臣不敢,臣只是、只是悲愤结怀、郁气……”

怒气勃发,镇住侄子之后,武则天又长叹一声,垂眼望着武承嗣,有些怒其不争道:“你一番蠢话长吐,但有一点没有说错,后进小子,恃才薄你。代王今次所为,的确是有失礼教,但这只能是家门内的闲情互扰,决不可喧噪庭外!他若真是秉性狂悖、逆骨横生,难道诸山东礼仪门庭都不能带眼识人?”

听到圣皇这么说,殿下的武家二王神情俱都一愣,才醒悟到这一点,他们这里给代王泼脏水泼的挺尽兴,可是宫外山东人家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立场啊。

“代王巧诈,能隐恶自饰,他……”

武承嗣还待争辩,武则天已经摆手道:“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余者无复多言,退下罢。”

武承嗣闻言后脸色涨红,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哀声道:“臣已无、已无归处……”

武则天听到这话后稍作沉吟,片刻后才又指了指梁王说道:“兄弟友爱不失,遇事相携互助,梁王先腾空半邸,供你兄长暂居。”

两人失魂落魄退出殿堂,待至偏殿后,其他武家人纷纷上前询问,待听到这一桩临时的安排,武攸宁拍腿懊恼叹息道:“两位殿下真是失算,代王悖行是小,魏王失家为大啊!余者俱不足论,王道浩大,天家尊贵,广厦华堂,怎么能让王者漂泊江湖!若只陈情此节,魏王或许已经能……”

听到武攸宁这么说,二王也是有些傻眼,特别是武承嗣,更是纠结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登殿之际,只是满怀的忿恨,咬牙切齿势要攻讦代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能借助此事达成更多。

懊悔之余,他紧紧抓住武攸宁手臂说道:“现在陛下已经有所示意,还能不能再作挽回?”

武攸宁叹息一声,沉声道:“无论如何,殿下不可入住梁王邸,一旦循宜就低,再要企高那就难了!既然陛下不愿朝士追究代王事迹,那就要申论该将魏王殿下置在何处……”

听到武攸宁这么分析,武承嗣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跟他能不能入住春宫相比,与代王的纠纷只是小事。这么看来,代王摧毁了他的府邸也并非全是坏事,又给他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不过刚才圣皇陛下那副震怒姿态,让他至今思来仍有余悸,武承嗣已经泄气,一时间也不敢再回殿堂承受怒火,几人凑在一起商议一番,索性先去玄武城暂作落脚,由武三思等人出面奔走,联络朝士作议此事。

与此同时,新婚的代王一家也已经抵达了端门外,请求入宫见礼。

本来这种家礼,是不该从南省入宫,不过李潼刚刚得罪了武承嗣,当然不敢再去玄武门招摇,失礼就失礼,毕竟小命重要。顺便让他奶奶看一看,我只是一腔孤勇的花架式,得罪了武承嗣后,现在吓得宫门都不敢轻入。

不久之后,有宫官行出,将代王一家由隔城引入大内中,王妃郑氏被引入别殿与先一步出发的房太妃与太平公主汇合,至于李潼则被安排在了偏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