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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间官兵同来的还有一名尚宫局司正,见状后上前一步,戟指那名动手的兵卒,厉声道:“周司设或涉刑案,但自由有司查问论断,你等刑卒再敢私刑加之,我必明奏圣皇陛下!”

一名青袍官员见状上前呵斥兵卒几句,但谁都看得出是在敷衍,之后几人叉起仍然不省人事的周司设,便沿宫道向外行去。

几人行过徐氏附近时,徐氏见那青袍官员一脸的狞笑,依稀听到其人低语:“贱妇还敢厉声,下次便来擒你……”

这一行人很快离开,但聚在此处的宫人们却迟迟不散,徐氏也加入到私语讨论中,才知那周司设所牵涉的案件竟是近日内外侧目的皇嗣谋反一事。

得知这些讯息,徐氏心内也是一凛,想不到这把火这么快就蔓延到了宫中,同时也不免暗暗庆幸,她虽然在宫中任事多年,但与皇嗣一家却没有什么牵连。而她所傍住的代王殿下,如今正在势位之上,倒是不怎么担心会遭受牵连。

不过在场其他人却没有徐氏那么乐观从容,皇嗣一家常年生活在禁中,如果真有什么反迹,那肯定要在禁中大肆搜查求证。

大内皇宫虽然规模宏大,但说到底不过一个大一些的池塘而已,狂力搅动之下,鱼虾惊走,谁又能保证完全不受波及?

且不说宫人们因此扰动而惊悸有加,时近傍晚,外朝诸王簇拥圣皇陛下仪驾抵达九洲池,瑶光殿内外乐声大作,气氛更加热闹喜庆。

武则天似乎心情不错,起码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入殿后便示意各家分席入座,不乏感慨道:“天家人情,一如民家。只是各自领任事务,分居坊间,倒没有太多闲暇齐聚一堂。诸王各自才器不能虚置,你等在庭妇流就要懂得和睦勤访,不要让人情疏远。此番各家召集禁中,存的正是这样的情义。”

席中各家女眷闻言后,纷纷起身敛裙作礼,恭声应是。

武则天环视殿中一周,继而举手指了指代王妃郑氏,又说道:“门中诸妇流,虽然各自妇德勤修,朕所知不多,唯代王妃事迹几桩深合朕意。今日诸家在堂,细认各家妇长,夫主勤于外事之际,你也不要秀慧自珍、深居不出,各家之间多作问候,有什么家居的困顿,及时扶助解忧。就算新妇力弱不能,大可入告祖母。”

听到这话,堂中诸王并女眷们脸色俱都有些不自然,圣皇言语中,俨然将这方入门的新妇当做了宗枝各家的女管家,自然让人不爽。

李潼在席中倒乐起来,示意自家娘子安坐圣皇侧席,并起身道:“诸宗长当面,本不宜自夸家事。但门中所以添得闺秀大妇,在于君恩垂问。王妃名门秀姝,端庄温婉,入门以来,内外和睦,家事井井有条,使臣后顾无忧,能够更加从容于事。琴瑟和谐,家事称美,臣夫妇铭感君恩,自不敢狭计自珍,但得恩亲指令,当然也愿宗家诸庭都能从容和睦,凡诸亲家事所问,绝不敢辞。”

王妃郑氏听到这话,俏脸上自有几分羞赧浮现,先向圣皇作礼,然后才又说道:“妾本闺中拙幼,蒙恩入侍天家,不敢擅夸妇功。能语人者,唯恭、唯勤,衔恩于内,谨慎于事。天家富贵,本无养生之患、荣辱之困,恬静自养,不浪使、不辜负夫主命格之贵、才器之功。”

听到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武则天眉眼之间更有舒展,示意这一对小夫妻入座,然后又望着她的侄子并媳妇们说道:“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许多人半生虚度,却咂摸不透。日前所以严惩梁王妃,不在于性厉,只是恨此拙妇德行无修!

天家自有富贵、势位的推享,能够借用民妇几分?荣养之余,闲来应该深思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一身享用?窃用非分,则祸不远矣!天家有情、亦有威,门中妇流,既沐于恩情之内,也要伏于威令之下!如何能够长守不失?便在于代王妃所言,唯恭、唯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