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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灵舒闻言后连忙点头,又是薄嗔,秀眉微蹙,仔细思索起来。片刻后她才忽的一挑眉,开口道:“是了,刚才殿下庭中徘徊,是不是在犹豫要先探杨娘子还是来见妾?”

李潼闻言后有些尴尬,干笑道:“并不是有意冷落娘子,我……”

“妾要说的正是这一桩事,庭中在侍渐多,殿下还要常常犹豫烦恼取舍。这真是大可不必,殿下是人间罕见的秀才,群姝争慕的良人。妾既然无惧群妒,捐身侍给殿下,便知此生怕难两人笃守。

俗常人家里,夫妇两人不免盐米之困,离守之忧。妾侍在贵邸,人间大半的忧困不来扰我,夫郎更像珠玉一般丰美、无可挑剔,再有妒意外露,那就是真的不知足了,要自折福气。即便心里仍是有一些,那也是自己琢磨,自己消受,总不能人间所有的美满,全都归给了我……”

李潼听到这娘子一番话,不免愣了一愣,而后更将这娘子紧拥在怀,不乏歉意道:“你们都是人间罕有的良姝,是我有幸能得托付,却又憾于分身乏术,不能常作厮守。”

“我要说的,还没有说完呢!”

唐灵舒眉头仍皱着,抬手捂住了李潼的嘴巴,不让他打扰自己的思路:“殿下既不能笃守于一,何妨更无情些。殿下是妾此生所有,但妾却并非殿下所有全部。见殿下劳累夜归,还要在庭中徘徊取舍,妾虽然盼望长夜厮守,但更盼殿下能直赴良辰,勿作劳念。

家国内外,俱催殿下。妾等既然斗胆攀高,不愿退守拙人,总不能守得了美好,还要用私情纠缠去烦扰殿下。殿下既然帷纳多人,闺中有怨,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顺得此情即失彼意,妾等阁中闲坐的妇人,得意失意,无非心思消磨。殿下智计、需施万民,何必因为这些许拙情思量犹豫劳念?”

“能有这样一番言论,娘子真是内秀大涨啊!”

李潼是真的有些不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怀中娘子之口,倒不是说这娘子妒性深刻,而是相知年久,长是娇憨姿态,别后重逢突然变得这么知性豁达,细心的为他这个渣男开解。

一时间颇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慨,让他惊讶之余,更欣慰于自家娘子真是长大了,并不止于形体。

唐灵舒听到这话,琼鼻微皱,用额头撞了撞李潼的下巴,并不乏嗔怨道:“妾本也不是缺智少谋,只是往年殿下总以弱智幼少待我,即便有任性失意,总也不作矫正。别来孤独几个月,住在上阳宫里,见皇太后陛下对王妃喜爱,难道还不能觉出自己的欠缺?

人间哪有无缘由的爱恨,如果不是、不是殿下待我好,当年履信坊里,我就跳墙逃了,又哪里会留到现在,与殿下做、做这种事情……殿下如今也已经是群臣敬奉的主上,如果内庭所养的妇人还只是痴呆任性,总是不妥。我又没有离开殿下的打算,当然也要摸索着让自己长进。”

听到这娘子细将心事剖析,李潼也是感触不已,他抬手捧住这娘子脸颊,不无动情道:“当年处境黯淡无光,非得娘子相守,我将更加的心计彷徨。娘子是我前路后计,因有娘子,我才不为浮华迷眼,知由何处行出,知往何处行去。

人间最足珍贵,便是如此。与人或有亲疏,与娘子则无。缘起于微末万难之境,缘了于白首弥留之时,届时盼有短时清明,能得寸息再约来生。”

唐灵舒听到这一番话,眼眶中更是清泪直涌,她扑身跨在李潼身上,一时间激动得情绪已经不能自己,又哭又笑,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不无羞恼道:“便是这种迷人的模样,殿下能不能收敛一些?妾身心俱已给你,更不知还有什么能够赠送!当年一眼相见,至今还沉醉不醒,殿下说了什么,我便相信什么。此生此世,来生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