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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各路大军齐头并进,唐军有关河北一战的战略便也被勾勒出来,那就是尽可能将更多的契丹人马锁困在河北地区给予痛歼,尽量避免契丹军众整部的退出榆关。

这一路大军虽然以辽东道为号,但老实说,眼下的朝廷还并不足以维持大规模长距离的用兵于辽东,即便将士们斗志锐盛,国内的局势以及物资情况暂时也难作支持。所以榆关内能够消灭多少敌人,便是此战功勋如何一个最主要的衡量指标。

瀛州方面,李尽忠已经流露出了大部撤离河北战场的意图,敌之所欲、我必不予,这是最基本的兵法思想。所以接下来黑齿常之所部唐军便进入了一个高频率的活跃期,并不刻意谋取大战夺胜,小规模的精骑骚扰每天都在进行着。

原本在唐军正式进入瀛州地境之前,契丹军众由于一路积胜所带来的盲目乐观,加上各自的贪婪,虽然以河间为其大军主力驻营,但各路偏师人马却散出极多,肆无忌惮的浪行于瀛州乡野城邑之间。

但是随着唐军大部队的北上反攻开始,契丹军众们的处境就变得恶劣起来,可以说是一种近乎截肢的惨烈。唐军以滱水与滹池作为基本的行军路线,河道上有舟船作为接应,游骑则沿两岸铺开,许多契丹贼军还没来得及撤回河间附近,便直接被唐军骑兵沿河切割在外,不断的围剿消灭着。

至于及时退缩回河间地区的契丹贼军,处境也不容乐观。河间整体地势就是一个两河夹谷的口袋地形,且越往北这个口袋就收缩的越小。

虽然契丹军队中也有着比例不低的骑兵队伍,但一边是坦荡平野,一边则有河道为恃,这样的地形对契丹而言实在不够友好。

虽然在接下来的交战过程中,契丹也曾试图重新夺取河道的控制权,但这实在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作战环境,单单舟船方面的巨大劣势,哪怕唐军也并没有配备专门的水军部队,也足以对契丹形成压制性的打压,更不要说还有顺流而下的水势可以仰仗。

契丹在这方面的尝试,注定劳而无功,所以也就只能不断的被两河巡弋的唐军压缩其活动空间,并渐渐将之逼迫到越来越狭窄的河谷中央位置。

在这个过程中,契丹大军也不是没有试过反击突围,甚至就连可汗李尽忠都亲自上阵,亲率近万契丹骑兵进攻乐寿,希望能够攻破唐军这一包围圈的中心节点。一场战事足足持续了两天一夜,契丹在抛下将近两千尸骨之后,无奈还是退回了河间大营中。

重新退回河间后,契丹军众们与此前南下时已经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支军队,此前是高歌猛进、狂妄嚣张,只觉得大唐不过如此、任由他们予取予夺,退回河间后,则是士气低迷、惶恐绝望,甚至军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逃亡现象。

之所以仅仅只是小规模的,也并不是因为契丹军众还有斗志残留,而是因为唐军前线已经推进的过于接近,且这封锁圈构架的过于周密,大军聚集在一起还能抱团取暖,贸然脱离大部队,只会成为唐军游骑刀下亡魂,死得更快。

这样的情形当然不可能维持长久,很快便迎来了转机,那就是等待良久的奚人大军终于出现在河间北面的平野中。

奚人大军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车多,这倒也符合其部族特色,奚人擅工、尤其擅长打制各类车具,以至于大唐两京豪贵多有豢养奚人奴仆,甚至就连朝廷官造以及宫用方面,都有固定的奚人工匠轮番为役。

作为东北大族之一,奚人在这项领域中的工技优势自然也被应用到军事领域中。

奚人车具种类繁多,不仅仅只局限于行军过程中的辎重物料运输,甚至还有围绕于此的车战模式,所以奚人军队中所配给的战车也是数量不少,以至于奚人大军未必就比契丹人兵力更多,但是看起来规模与气势却是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