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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长安城风月胜地的平康坊,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份热闹。早多日前,平康坊诸多楼馆们便忙碌了起来,赶制新衣,练习新曲,务求色艺惊艳、邀宠欢客。

早年圣人仍在潜邸中时,途过长安戏弄风月、搞出的花魁戏,也都被保留下来并发扬光大。特别今年乃是圣人履位至尊的开元元年,平康坊这些色艺中人自然也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蹭热点的机会,虽然不敢直接的旖旎扰上,但也都发愿要把今年这一场花魁戏搞得盛大辉煌,以装点治世晏然。

所以平康坊诸优伶伎女们早多日前便闭门谢客,开始勤练才艺,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盛会。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难亲芳泽,还有一类人是例外,那就是公认颇有诗律之才的风流人物。

这一类人非但不会被拒之门外,反而受到了极大的欢迎与追捧。平康坊伶人们为了求一诗曲传唱,也都无所不用其极,自荐枕席、乃至于万钱访买。

诸如进士科及第榜单公布后,喜获状头的吴中贺八很快就获得了新的雅号平康街使与香案参军,讲的是他每每出入行街之际,身后跟随着一众恳请相顾的平康坊伶人们,便像街使巡街那么威风凛凛,而伶人们应时点卯,搞得贺知章像是一个脂粉阵中的判官参军。

贺知章虽然才情卓然,但本身却并不是什么沉迷色艺的浪荡子,对于这样的嬉闹阵仗也是大感头疼,索性在应考完毕后便遁出长安,与友人闲游终南山,要到上巳节当日才返回。

当然时流人众也都明白,眼下平康诸伎对才士们的追捧戏闹,其实也都是等而下之的选择,她们真正想求得一顾的人选,根本就接触不到。

第0837章 若不归坊,家恐不家

长安城中各个阶层忙碌筹备佳节的热闹氛围,深居大内宫中的圣人自是无从感受,不过他本身也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

这一次的探花宴由朝廷负责筹办,也是今年科举的一个创新。朝廷有什么新政实施,自然也有着深刻的政治意义。举办探花宴,就是表示对科举选人们的更加重视。

后世科举延行千数年,且历朝历代都有加强,这也就给人造成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给人造成一种科举一出、选法分明的印象。但其实这样的看法也有一种就结果反推过程的偏颇,科举之所以成为封建王朝最主要的选人法,也是有着一个悠长的渐变过程。

相对于察举制,科举的优越性毋须多说。但科举与察举,还是有着一段并行的过程,察举也并非在科举出现后便即刻消亡。毕竟察举代表着世家大族的利益,而这些人无论在隋还是在唐,都有着不弱的影响力。

虽然初唐时已经有薛元超以不能获得进士出身为人生大憾,但哪怕到了中唐时,还有名相李德裕抵触科举,乃至于发生了新旧势力互相倾轧的牛李党争。且抛开哪一种势力更加进步,单就实际的功业与私德方面,牛党中的牛僧孺与白敏中都要远逊于李德裕这个守旧派的代表。

唐代的科举与后世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糊名与否,而在于科举与选官是两个独立的程序。科举及第之后,仅仅只是获得了一个出身,一个选人的资格,想要真正的担任官职,仍然需要继续通过吏部的铨选。

在唐代、特别是初唐时期,想要获得选人出身,方式不只有科举一种。甚至在很长时间内,科举都不是获取新选人的主流方式。

诸如姚元崇,其之所以获得选人出身,是因为担任了李潼他大爹孝敬皇帝的挽郎。宗室及其亲眷举办丧礼的时候挑选挽郎,基本是从世家勋贵当中挑选年轻俊彦,相关礼事结束之后,自动获得选人资格,只需守选数年,便能参与吏部铨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