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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赞婆西归以来,开始忙碌修建码头,这码头投用统共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但唐国单单在码头上所招抚并运走的海西之人便达到了几千之多,其中还包括数名部曲势力不俗的豪酋。

也就是随着近日来天色越发见寒、青海湖面已经出现浮冰,再加上大论钦陵在积鱼城夸武消息传回之后,这一现象才为之收敛。

此前噶尔家本身便处境堪忧、也急需来自大唐方面的资助,就算对大唐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心存不忿,也只能隐忍下来。

可现在因大论钦陵的强悍破局、境况得有逆转,噶尔家族众们自然便忍不住将此前所积攒的怨言倾诉出来。特别吐谷浑小王因通唐而死,这些噶尔家子弟们也不希望自家刚刚解决了国中威逼的问题,便又卷入另一桩大罪之中。

所以在议论起此事来,众人言辞中多有不满、懊恼与抱怨。

与大唐之间的交流,是由赞婆一力促成,此时听到族人们如此议论,赞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钦陵本来一直在微笑倾听,可是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也发生了变化,笑容逐渐收敛。然而族人们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细节,还是争相讨论的热闹。

终于,钦陵抬手重重拍案,将全场震慑之后,才又怒声说道:“家业之所危难,尔等担当几分?往者不知如何应对,几人进策于我?坐享恩长之所奋力的惠泽,是你们各自命里当有的一份福气,但眼下前计尚未完全明朗,谁给你们胆量于此狂论任事长辈的是非!滚出去,各自勤练弓马,敢有懈怠,家法不饶!”

钦陵自己虽然也不满于赞婆在与大唐的交流中姿态放得太低,但却不容许旁人如此贬低赞婆的一番努力并苦心。而堂内众人眼见钦陵动怒,也都不敢再大发议论,一个个噤若寒蝉,告罪退出。

“局势今夕不同,当下看来,我这件事的确做得有些不对。阿兄你新威于积鱼城,家人们欢欣鼓舞、意气伸张,有所臧否也是正常。只要门内能够同心同力、共谋前程,我受几句闲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阿兄你又何必大动肝火。”

待到其他人退出后,赞婆才又看着兄长叹息道。

“成大事者,必当有韧性、能坚守。此前困蹇时,一个个忧愁难当、难创一计,如今事态刚刚有所转机,便意气放达、不能收敛。如此品性,能寄望家业相托?”

钦陵仍是余怒未消,又忿忿说了一句,默然片刻后,才又怅然叹息道:“山南小子真是不容我活啊!”

他这话一出口,留在堂内的嫡亲几人脸色也都变得凝重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笑容轻松。

这一次山南宣威,表面上看来的确是威武得很,也逼得国中赞普不敢再继续对噶尔家进逼,给噶尔家处境带来极大转机。但是赞普的这一次隐忍,势必会迎来更加猛烈的爆发。

吐谷浑小王判国投唐,这件事的确是钦陵安排人进行诱导。许多人过于看重钦陵在战场上的赫赫威名,或许下意识就会觉得其人必是强直进取,不会使用什么阴谋诡计、曲中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