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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兄长还是决定如此,勃论赞刃忍不住便流下了泪水。

“赞普不敢杀我,起码青海此战结束之前,即便不再作任用,也绝不敢伤我分毫。咱们父亲苦心筹谋、多年用功,才将青海夺下,让我家能够名重寰宇。子孙不肖,即便不能长拥此地,但无论哪方欲得此境,也决不可将我兄弟排斥在外!”

钦陵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再次精光流转,满目不屈。

“虽然赞普不敢擅害,但却需防别家用险,阿兄此行需嫡亲护卫。我诸子勇健,可跟随阿兄前往。至于伏俟城,有弓仁留守,可以无忧。家业存亡,少辈们不可再怯懦躲避,只有经受住这番考验,来年才有存续之能!”

赞婆又开口说道,钦陵闻言后却摇了摇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赞婆已经起身扑跪在前并悲声道:“势弱累卵,苦争一线,来日震荡必然更胜当下。我兄弟手足情深、可以推心置腹,但却难防余子猜忌。之后无论情势如何,尤需和衷共济,我并无阿兄如此威望,唯以无私,方显至诚!”

钦陵听到这话,两肩又是微微一颤,起身离席将赞婆拉起拥抱,同时也忍不住哽咽道:“短别此生而已,我兄弟情深,哪惧黄泉路远!”

兄弟几人一番密话知者甚少,但是接下来沉寂混乱许久的伏俟城终于再有了大动作。首先是原本负责主持城务的赞婆调集人马,率兵五千人前往攻打叛乱投唐的羌人木卯部。

赞婆离城之日,长久没有露面的大论钦陵也终于走出了府邸,亲自出城送行,并向群众公布自己将重新掌握城务。

眼见到噶尔家兄弟们仍是亲密无间,内外分工明确,早前关于赞婆囚禁大论钦陵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特别是大论钦陵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也让伏俟城各种惶恐的情绪大大削减。

时至今日,仍然留守伏俟城的各路人马,要么是噶尔家的真正嫡系,要么是对大论钦陵充满崇敬。这些人的共同点便是全都对大论钦陵有一种超越理智的信任,哪怕如今海西局势已经恶劣至极,但只要有大论钦陵领导他们,那任何的危难便通通不足为惧!

赞婆率军离城之后不久,钦陵便又快速的将城中情势整理一番,挑选亲信负责不同事务,并委任嫡子弓仁暂领城务,而他自己则要西行归国,招引援军以抵抗来势汹汹的唐军。

虽然说城中不乏人对此仍然心存疑虑,但终究还是对大论钦陵的信任占据了上风。当下的海西的确是情况堪忧,很难独力迎战唐军,向国中请援也是应有之义。只不过此前海西与国中的氛围实在对立眼中,不免让人担心钦陵此行的安全。

“立国以来,功勋盛壮者有过于大论?况且此番唐国来犯,意欲夺回青海,已经不是国内的纷争。与唐国交战必胜者,除大论之外国中也无余者。赞普自然也深知轻重,必须仰重大论!”

虽然说心中有些忐忑,但伏俟城中绝大多数人还是作此设想,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就事论事。

随着城中情势稳定下来,钦陵便也踏上行途。由于赞普限制了他的随从人数,所以只率领了几十名亲信员众轻装前往。

其实就算赞普不作此限制,眼下伏俟城能出动的兵数也是有限。过去一段时间里部众锐减,剩下的数万人也多有老弱妇孺,能持械作战者尚不满万数,被赞婆分走五千人之后,剩下的兵众也只是堪堪维持伏俟城的稳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