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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盘中肉脯早已经煨得软烂,李潼噙起一块试了试温度,还没来得及更作举动,那娘子便如待哺的幼鸟探头凑了上来,李潼见这满是依恋的美态,更觉心动溺爱,索性将这娘子环腰抱在膝前,耳鬓厮磨间一人一口的分享起来。

一顿晚餐吃得分外温馨,直到宫人入殿撤下残羹剩食,这娘子仍腻在夫郎怀中不肯起身。两人并股叠坐、相偎殿中,透过纱窗欣赏着朦胧的雪景。

过了一会儿,这娘子突然叹息道:“当年居丧乾陵,夫郎偶叹不愿再赴人间。那时妾就该诸事不顾,绑住了夫郎便遁入秦岭。咱们竹木结庐,夫郎当户守家,我去岭间狩猎,哪怕跌倒受伤,也不觉得心酸,因为心知只要回得去,夫郎便在篱门下等候着我……”

李潼听到娘子这番话,心中也是大生感触,握住这娘子手掌十指扣紧,伏其耳畔微笑道:“一转念便是一世界,或许在咱们当年错过的另一个人间,我同娘子已经落户秦岭,娘子竟日游猎,疲惫归来怨我治餐不够美味,怨我全无织补之能,孕卧当时、无人生产,只能饮水度日……”

“怎么会?绝不会!当年西园夫郎把我捞起,我就心中暗誓,但能长相共守,绝不冷脸迎对……夫郎是妾途穷行尽时,苍天赐我的良缘生机!”

唐灵舒听到夫郎描绘的悲惨情景,登时瞪起眼来申辩,仿佛真的在别个人间正有此事发生,让她心痛不已。

“娘子何尝不是苍天赐我的长伴美眷?当年势力微弱、前途未卜,兴家救国于我只是遥不可及的妄想。只是舍中有心爱至极的人物待衣待食,娘子便是我心中热欲的显现。

人间女子凡所拥有,我家娘子便必须尽有!男儿志气飞扬,亦需有所鞭策。这人间,总有一个人、一份情,能让人耻于庸碌,奋起追逐,成就一份天作之合!”

唐灵舒听完这一番话,美眸中已是水雾暗聚,口中呢喃道:“夫郎已经许久没有跟我讲起这些让人心动耳热的情话……每每长夜独卧时,总担心妾究竟还是不是夫郎最心爱的小娘子?我却相伴更久,欠了新鲜……”

“世道总有翻新,谁能久逐不落?一双老东西,总是最契合……”

“我、我才不老,夫郎也绝不老!”

女子最是讳言老年,哪怕十分动情,这娘子仍忍不住皱眉反驳,鼻息哼哼着让李潼改说别话。

第二天并非朝日,李潼也不打算往外朝去,于是便在仙居殿睡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懒觉。

日上三竿时,殿前响起了孩童嬉闹声。过了一会儿,寝室外便响起李柔娘悲愤的喊叫声:“阿母、阿母你起床没?我虽是你亲生,被你骗过,但道奴他们不是!他们笑我懒惰,拿草人充作雪人,让我好没面子!”

寝室中一对男女被惊醒,李潼抓起衣袍穿衣,娘子支榻半身坐起,却觉腰膝酸软又躺回去,便在榻中高喊道:“你既学不会巧饰骗人,难道还不会以力降人?拿起殿前木杖,再去问他们你有没有面子?”

李潼闻言,抬手给这娘子一个脑崩儿,并对室外喊道:“柔娘不要伤心,阿耶帮你堆砌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