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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年中他凯旋归朝的时候,姚元崇便频递辞呈。也并非故作高风,实在是在这个位置上呆久了,姚元崇也确实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受。

他日常的言行举动已经是群臣瞩目的焦点,就连儿子参铨的经历过程也广受时流的评议。眼下大体尚能维持得住,可若长此以往,未来未必不会从小处翻车。

见姚元崇请辞心切,李潼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至于罢相之后该要如何安置,他也废了一番思量。

如今的朝廷并没有走中宗、睿宗的一番弯路,姚元崇虽已为相数年,但眼下也只年方五十而已。这对高级的官员而言,正是壮仕之龄,政治生涯仍然富余有加。

大唐宰相离开政事堂后,若年事已高,多数是转移到都省或九寺担任长官、虚事荣养,若仍年富力强,则出京主政一方。

姚元崇深谙政务,同时又有着极强的大局观与应变能力。如果眼下青海问题还未解决的话,出任凉州都督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可现在若再放置地方,则就有些浪费才干。

所以李潼干脆继续将之留在朝廷,备问参谋的同时,顺便带一带集英馆这个将参制敕的后备机构。同时明年新律的修订,李潼也打算让姚元崇领衔。未来中枢人员配给若有失衡,也可就近将姚元崇起复为相。

除了姚元崇之外,另一名宰相的调整便是不出群众所料的刘幽求。刘幽求罢相之后,将会出任广州都督并领五府经略,统筹管理岭南道诸事,同时将广州已经颇为繁荣兴盛的海路商贸也加以监管起来。

刘幽求作为圣人潜邸故员,一路伴随圣人的成长,但也因此履历颇有欠缺,没有在地方上主政一方的经验。这一次前往广州,既是对履历的完善,也是将朝廷最新的政令调整传播到岭南。

除了这两员罢相之外,礼部尚书王方庆进位中书侍郎,接替姚元崇。至于后补的宰相,则并不是群臣所猜测因州吏大举而举用吏部官长,而是从别司进补,御史中丞朱敬则进位御史大夫、参知政事。

天意之所以难测,就在于彼此的身位不同。朝臣们以为今年州吏大举,所以来年朝廷可能要将政令的改革推行到地方,但事实上来年地方并无大动,而是以修正典律为主。

至于另一名补位的宰相,同样也是一个殊荣加给,但却并不是幻想着一门三相的李敬一,而是已经数度为相又几遭罢相的李昭德。

李昭德进位尚书左仆射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同时加碛北道大总管。除了原本坐镇朔方的职权之外,另外又新加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发募漠南诸胡,重修沟通大漠南北的参天可汗道。

参天可汗道是贞观旧年太宗皇帝平灭东突厥颉利可汗之后,漠北群胡所开辟用于参拜大唐圣人的驰道,从漠北的可汗牙帐一直延伸到河曲的秦直道古路并直通长安。

高宗后期,突厥死灰复燃,这一条沟通大漠南北的参天可汗道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开元以来,虽然三受降城的建立截断了突厥默啜的南下之路,但大唐方面也并没有继续向大漠深处开辟。

如今青海收复,吐蕃的势力退缩回了本土中,暂时已经不足为患,那么仍然盘踞漠北的突厥默啜自然成了下一个战略打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