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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妇人又皱起了眉头,忍耐不住复作抱怨道:“今圣驾转在东都,军士盛用漠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杂事纠缠?夫郎自有主见,妾本不该多说,但见夫郎仍是不免忙碌,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早时京中选将,阿兄本已经建议夫郎你踊跃应募,不要错过这个壮功时机。如今又如何?既没有拱从圣驾的宿卫风光,也没有领掌军机的势位显要,闲在京中,却还免不了杂事的纠缠……”

听到这一番絮叨,权楚临又是默然无语,待到妇人起身离去,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谁家户中有一个过于强势的娘子,日子总不会过得太舒心。

虽然自家这娘子倒也谈不上有失分寸,但有意无意流露出对自己的轻视,仍然让权楚临倍感压抑。

但他也不愿、或者说不敢家门失和,他这娘子家世不弱,乃故年天皇宠臣、宰相李义府之女,但如今当家在势的则是他的妻兄、赵国公李湛。

李湛乃是当今圣人的故旧元从,一路追随圣人、特别在靖国时期甚有功勋表现,不只爵封国公,上半年更是接替归朝拜相的宋璟担任安东都护,乃是屈指可数、位高权重的镇边大将。

若讲家世的话,权楚临本也不差,天水权氏本是国朝显族,他父亲权怀恩也得袭爵卢国公,并在早年圣人入治长安时便入府追从。但是很不巧,正当他父亲将要入直台省的时候客死宦途,家势也因此并没有在此开元新朝步入显达。

权楚临少年时爱玩闹,只知同宗族兄弟们浪戏坊间,虽循父荫得一出身,但却一直沉寂下僚。最终还是赵国公不忍自家妹子生活寒酸,才多方努力将权楚临选在了京营。

因这一层缘故,权楚临对妻兄并自家娘子也心存一份敬重。

但唯独自家这娘子性喜虚荣,向往自己能够努力用功、封妻荫子的风光,甚至不惜催促他前往边疆险地卖命争功,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得妇人只将自己当做一个谋求风光的工具,心里并没有长相厮守的真正夫妻情义。

今早又受一番唠叨,权楚临全无好心情,本来打算邀请几个好友同赴坊间游逛散心,但他所认识的世族子弟如今多追从圣驾前往东都,身世不够显赫的早在娘子干涉下断绝了来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游戏的伙伴。

中庭闲坐片刻,他才想起来日前京营直堂签到时,有一袍泽几番邀请、姿态很是殷切,略作回想后他才吩咐仆员道:“去前厅找一找,有没有游击祚荣的名帖。”

家人们一番找寻,才找到了他这同僚的名帖,权楚临不想留在家中,一边使人前往询问是否有暇,一边着员备马离开了家邸。

他在坊曲间闲游未久,对面数骑便策马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他那京营同僚、东胡人祚荣。

彼此见面自是一番寒暄,祚荣因权楚临主动使人联络而颇感受宠若惊,姿态摆的极低,那恭敬的态度看在权楚临眼中,清早受的一番闷气也得到了极大的疏解。

“闲游也是无聊,不如去外苑游园观赏一番?”

寒暄完毕后,权楚临便提议说道,眼下世博会还没有完全结束,几处游园也是颇有风物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