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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睡中府员叩门,李昭德连忙披衣而起,外堂坐定后才将人召入,询问道:“何事?”

“禀相公,衙外有大长公主家奴叩见,道有事情进告。”

听到府员禀告,李昭德脸色顿时一沉,旋即便冷声道:“留守府自有职在,却非为皇亲劳使!大长公主附苑而居已有逾制,国丧期内或可循宜,岂可再浪使仆役夜扰衙司!着令随同宿卫,先作收押,明日再作处断!”

然而接下来吏员却又答道:“此诸员自来请见,并无宿卫引行……”

李昭德闻言后,神情顿时一变,他宦海沉浮、屡参朝辅,皇城宿卫制度如何,自然不会陌生。不要说公主家奴,哪怕是圣人遣使内官,若无宿卫导引,也必察捕即杀。

日前姚元崇归京,不独收缴京营兵符印信,留守府人事机宜调度之权也已经被收回。此前京营在参宿卫,尚需循报留守府,而今内卫接手宫防,便不会再事机通报他这留守,眼下的李昭德也已经是虚名在守、已被架空。

圣驾归京在即,另做人事安排也是正常。但皇城宿卫却发生这么大的漏洞,那就不正常了。

李昭德坐在堂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且将诸员收押府内,使告内卫遣员来领。”

吏员闻言后便颔首应是,但过了片刻后又匆匆返回,手持一张便笺入前颤声道:“此诸员传情妖异,卑职不敢处决,请相公察视!”

李昭德就案接过那便笺,只见便笺上赫然写着“临淄王欲谋大逆,李公不问,欲与同奸”。

看着这便笺上的字迹,李昭德神情变幻不定,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事系重大,执此速告郭中郎,不得转示余者!引此诸员别堂等候,我稍后便去。”

待到吏员离开后,李昭德才从席中站起身来,自衣箱内取出自己的官袍穿定,揽镜自照,望着灯火下那晴晦不定的脸庞,忽而怅然一叹:“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旧年狄某河东赴死时,不知心境是否类我?”

衣袍穿戴停当,李昭德行出寝居时,见到府中廊前院内已有出舍行走询问,摆手屏退众人,迈步行入别堂,垂眼便见到几人恭立堂内,下垂的风帽遮住了大半脸庞。

他还未坐定,便先沉声道:“尔等可知构陷宗属是何罪过?敢称所言句句属实?”

“我来叩告,李相公应知非虚。”

李隆基缓缓掀开遮面的风帽,望着李昭德语调平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