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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大声道:“不错,姑娘的确可以以死谢罪,但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崔安睁开眼睛,茫然道:“死过一次?我纵使死过千次万次,师父也不能复生,死过一次又有何用?”

杜晓月见她如此固执,气急反笑,大踏步走到桌边,拿起崔安的短剑,肃然道:“好,姑娘既然决心一死,杜某也不敢偷生,这就先走一步了!”说着短剑缓缓出鞘,横在了自己颈上。

崔安大吃一惊,急道:“你……你……别……”说到此处,胸口伤口忽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杜晓月本是存心相激,见状不由慌了手脚,急忙放下短剑抢到榻前。

崔安不过是片刻昏晕,此时已是悠悠醒转,瞧见杜晓月满面愁苦之色注视着自己,亦是松了一口气,叹道:“你何苦如此?我死是我自己的事,又和你有什么相干了?”

杜晓月涩然道:“杜某先后数次受姑娘救命之恩,不但未能报恩,便是连姑娘自尽都阻拦不住,既然如此,倒不如追随姑娘于地下!”

崔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当真是糊涂,莫非我几次救你性命就是为了让你陪我自尽的?”

杜晓月心下一喜,但仍是庄容道:“姑娘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事关自己便当局者迷?当年付掌门将姑娘抚养成人,难道是为了让姑娘追随他老人家于地下?付掌门尽心竭力传授姑娘武功,岂非正是盼望姑娘能以这身武功济世救民、造福苍生?付掌门生前虽不能见谅,但去世后英灵有知,定能明白姑娘的一番苦心,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

杜晓月语声不高,但却是字字掷地有声,这番话崔安从来未曾想过,此刻听来,便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怔在当场,一句话也回答不出。

杜晓月察颜鉴貌,知她已被打动,又道:“姑娘感念师恩,这才有自尽谢罪之举,但如今拜月教借吴三桂之势兴风作浪,江湖上一场浩劫只怕在所难免,武当派更是首当其中。可付掌门去世之后,武当派势单力薄,万一被拜月教所算,岂不令付掌门遗恨于地下?姑娘若能保护武当派免受拜月教所害,才是真正报了师门大恩!”

崔安心下一凛:师父临终之前曾将武当派重托于我,只怕亦是已看出拜月教必将对武当派不利。我若当真一死了之,武当若有劫难,我岂不是有负师父重托,又有何面目见师父于地下?

她因目睹师父含恨去世,心中痛悔之情一直难以自拔,此时经杜晓月点醒,陡然醒悟,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道:“多谢杜少侠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瞥眼间见赵守信还惴惴然立在一边,摆手道:“你先出去罢!”

她胸口剑伤甚重,这一摆手又牵动伤口,一时之间痛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杜晓月抢上一步,似是想要察看她伤势,但却又硬生生忍住,大声道:“雨荷,雨荷!”

只听得步声细碎,一名相貌灵秀的锦衣小婢端着一个小碗应声而入,见到崔安醒转,亦是又惊又喜,笑道:“小姐终于醒了?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说着将那小碗放在桌上,对着崔安敛衽为礼,道:“婢子雨荷给小姐见礼!”

杜晓月见崔安注视雨荷,不觉一笑,道:“这十几日都是雨荷在服侍姑娘,她可比我们辛苦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