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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碧波无垠的东海上,已经漂流了两天。两天以来,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一只小小的破船随波逐流,不知漂向何方。但这并不是沈瑄所焦急的。整整两天了,蒋灵骞时而昏睡,时而醒来,却一直没有神志清醒的时候,只是软绵绵地躺在沈瑄怀里,面如死灰。沈瑄把身上所有的解毒药丸全都嚼碎了给她喂下,却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洞庭沈家的秘方,从来没有这样失灵过。

其实沈瑄自己也到了生死的边缘。那天他在九溪中挣扎半日,终于被波浪冲入钱塘江。那里已经接近钱塘江的入海口,波浪滚滚如万马奔腾。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样在滔天的白浪中拼搏过来的,或者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吧。幸好蒋灵骞一直昏迷着,他只须将她死死抓住,不让波浪把他们分开……总之最后,他终于攀上了一条破朽的小木船,几乎再也爬不起来。

他那吐血的恶症,在吴越王妃的地道里就发作了。可是根本就顾不上,为了奔命,照样得用尽全身内力。那些气血奔撞、万箭穿胸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只是这时,看看自己染遍了鲜血的衣衫,才想起来,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只靠一口生气维系。现在每吐一回血,他都要昏迷半天,每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就此死去。然而他死了,离儿怎么办?

小船在大海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天边几朵铅色的流云。

“瑄哥哥……”蒋灵骞缓缓叫道。沈瑄挨近了她,却听见她道,“我有话对你说。”

沈瑄见她眼神明亮,吐字清晰,似是有所好转。想起她的伤势,急忙道:“我先问你,吴越王妃是不是打了你一掌,功力如何?”蒋灵骞闭了闭眼:“她没打着我。”忽然道,“那不是陆地了?”

果然不远的海面上浮出一座绿盈盈的小岛,岛上似乎还有人烟。沈瑄大喜,使劲把小船向那边划去。到了陆地上,终会有更多办法,离儿可以得救了。

蒋灵骞扶着沈瑄的肩膀下了船,才走出几步,就软软倒在沙滩上。沈瑄急道:“离儿,那边有一间寺院,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

蒋灵骞用眼神表示拒绝,沈瑄又道:“那么我背你过去。”“不,”蒋灵骞道,“我还有话对你说,很重要的。你听我说完了,再去找人……”

沈瑄看见她脸上泛着浮动的容光,眉目间却是一片青紫。他的心顿时抽紧:这样的情状,见过无数回了。这不是好转,是回光返照。

沈瑄将离儿扶了起来,把她的衣衫解开,露出脊背。她的背心肤若白雪,没有半点伤痕。正如梅雪坪当年所说,无影三尸掌的功力到极致时,根本看不出任何掌印,伤者身上完好无损,但其实已身中剧毒,无可解救了。

那只刻着碧桃花和生辰八字的红色臂环,在阳光下闪闪夺目,刺得沈瑄的泪水夺眶而出。

“瑄哥哥,”蒋灵骞道,“你别难过了,好好听我说话。我这一口气吊了几天,不肯就死,是因为这些话不能不告诉你。那本书呢?”

刚才,她的衣裳里掉出了一个油纸包裹。蒋灵骞颤抖着手指扯开油纸,里面掉出一本黄皮册子来。她欣慰地一笑:“果然……”

——果然就是失踪多年的洞庭派武学秘笈——《江海不系舟》。

“瑄哥哥,这原是你家的东西,被爷爷拿了去,又给了他的女儿,她女儿藏在那样见不得人的地方。现在,我拿来了,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