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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震惊老头的超时代“科研能力”之余,岳不群又想到老头的孙子罗繁,不禁暗暗做出了某个自以为英明神武的决定。当然,他面上自是毫无异色,免得老头心思一乱,铸剑出错,仅是闲暇之时,传授了罗繁几招华山基础剑法及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术,并让令狐冲、余人彦陪他练习。

一连数日全力打铁,岳不群感觉自身的内力没什么增长,但也凝实了些许,而双臂膂力倒是增长了不少,算是意外之喜。两柄上品宝剑的剑胚在繁复无比的锻打下去芜存菁,又经渗碳等等精微工序后渐渐成形,只需再有几次特别的淬火处理便可结束锤炼一关。他不禁拿着半成品的宝剑仔细端详,剑身未经磨砺,还是黑乎乎一片,稍显宽厚,但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纤纹,那是千锤百炼自然而然形成的,而且轻轻弯折间便能感受到惊人的韧性,单就这点已远远胜过他之前的那把掌门佩剑。

其间,岳不群也从老头口中得知,若要顶级宝剑生出非凡剑灵,大致有两个方法,一是经由技艺出神入化的铸剑师将剑胚日以继夜的锻打、培育、调和等等精微工艺,若能达到技近乎道的程度,引起天地气机共振,自然有几分几率在宝剑铸成之时生出强大剑灵,就如七星龙渊、干将莫邪等剑;二是宝剑主人日以继夜的用自身精气神洗练培养宝剑,若是主人的精气神强大而纯粹至极,便有几分几率成就强大剑灵,就如刘邦以帝王之气合于赤霄剑、孔子以浩然之气侵染纯钧剑……

这种秘闻原本乃是铸剑师代代相传的核心理论,并不为外人所知,但因数百年来已无人能够达到那种超凡程度,这些秘闻便渐渐被视为神话传说,不再受铸剑师的重视。而在岳不群想来,第一种方法若非铸剑师的技艺达到欧冶子那种程度,恐怕难以如愿,或许通过一脉相承的铸剑师连续数代之力倾注于一柄宝剑之上,才有几分可能,但成本实在太高。至于第二种方法,若非武功剑术达到独孤求败、张三丰那个层次,恐怕也没有可能,而对于张三丰的佩剑真武剑是否成就非凡剑灵,岳不群倒是十分好奇。

不过,既然以精气神侵染之法能够使宝剑启灵,岳不群倒是不介意在铸造顶级宝剑之中试一试,比如说捶打时以氤氲紫气不断灌注剑胚,加热时以氤氲紫气催发火焰,淬火时也使用氤氲紫气化作阴寒真气冰镇的山泉……而剑成之后,肯定是作为他的佩剑长期带在身边洗练温养,以求达到人剑合一的妙境。

当然,此剑的剑身即为华山惯用长剑的样式,但在剑柄材料、外观之上,岳不群与老头的审美观不尽相同,难免有所争执,最终两相妥协,以紫金、乌金、黄金、白银、青铜等调理熔铸了一个兼具古朴、精致而又实用的隐隐泛着紫青金属荧光的剑柄。

最后磨砺完成之时,看着剑身流畅自然浑若天成,云纹隐现,幽幽银紫寒芒摄人心魄,岳不群与老头欣喜之余,更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试锋芒。

试剑石固然一触即破,而倚天剑最后剩余的靠近剑柄部位的寸许剑刃,同样奈何不得这柄新铸就的顶级宝剑……岳不群试着将氤氲紫气全力灌注剑上,轻轻挥动间,晶莹璀璨的紫蒙蒙剑气飚射,合抱之木、磨盘巨石尽皆毫无滞涩的一切而过,断口光滑平整……

以岳不群的心性修为,也不禁为得到如此宝剑惊喜良久。直到看见罗繁仍旧沉浸在自己挥洒剑气的浩荡威势之中,岳不群才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事未完,便在老头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走到罗繁面前,牵着小孩子的胳膊,温声道:“想不想学这门本事……”说着右手宝剑闪电般一挥,又是一道犀利剑气裂地而过,将前方丈许外的一个石凳切成两半。

罗繁看着那石凳残骸吞了口唾沫,又看了看令狐冲和余人彦,狠狠的点头。岳不群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老头连忙冲过来拉回孙子,怒喝道:“岳不群,你这是何意?”

岳不群也不恼,只悠然道:“罗老,繁儿习武资质上佳,岳某自然想让他入我华山门墙,修我华山剑术,未来……”那天在罗繁肩头轻轻一拍,他已用真气探查过了,罗繁根骨确属上佳,如此良才美玉当然不能放过。

“不行……”老头毫不犹豫的打断道。身为铸剑师,他接触过的武林中人不在少数,对于江湖仇怨厮杀之残酷同样略知几分,绝不愿孙儿踏入那个是非漩涡。

岳不群与老头相处大半个月,如何不知老头的心思,因而直言道:“凡事有利有弊,学了武功,固然会陷入江湖恩怨,但不论面对什么危险都有几分反抗之力,若是像你这般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一旦有所意外,怕是性命难保……就像繁儿他爹一样!”

老头愤怒的表情一滞,反复变幻几下,还是迟疑不定。他们一家虽然世代铸剑,颇有名望,但终究被朝廷归于匠户之籍,乃是社会地位低下的贱民,他儿子就是被官府调去做苦役,结果一去不回……若是他儿子身负武艺,那是怎么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死在苦役劳作之中。

所谓术业有专攻,说实话,在冶金锻造领域,岳不群纯粹是个外行,被老头甩出不知多少条街,但在生存智慧和理论方面,老头终究眼光有限,而且身处社会底层,深受封建势力的压迫奴役,有了儿子死于非命的前车之鉴,早已开始怀疑自家的处世之道,如今更要为孙儿的未来多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