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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近湖之上,遍布船只,而大大小小的花舫混杂在其中,舫上灯笼辉映,特别引人注意,在堤上,时有一些游人,拿着灯笼,三三两两,纵情谈笑。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自然知道当朝的情况。

先帝薛治,是大真王朝第七代皇帝,在位三十八年,登基时年才十二,这是大真王朝历史上难得的明君,建元黄龙,三十年,皇帝勤于政事,励精图治,而名臣也叠出,使本走到一半的皇朝再度中兴,几达盛世。

今上去年登基,年三十,定元景元,这个时代,守孝三个月,如今,天下太平,繁荣之极,就从此景也可看出。

再远一点,却是一个巨舫,舫身三层,处处灯笼,见得表面涂之朱漆,灯火辉煌,时有琴声和音乐之声——这等画舫,必是名士之流,达官贵人所去。

方信温和微笑,在曾文兰又倒杯酒时,他笑了:“曾小姐,这些日子来,蒙你款待,实是有缘,如你有所求,我能办到,可以说来。”

这话甚是直接,曾文兰全身一顿,本想说些推辞的话,但是当对上方信幽黑的眸子,却心中一动,直拜下来:“是,奴家正有所求,愿公子援手。”

“起来吧,说来听听。”方信笑了一声。

“奴家愿请公子为我脱籍?”

“脱籍,你现在不是自由身嘛?”方信稍有些诧异。

“方公子,奴家原本也出身官宦人家,父也曾任长沙县尉,奴自幼因此得以读书,又得以书画琴艺,但奴家福薄,十二岁时,父母染疾,双双亡故。”曾文兰说到这里,眸中已经染雾:“当时,奴如守之,也可过活,却当时投奔在南陵府为官的伯父,不想,才过一年,伯父罢官入狱,后流放一千里,奴由于身在其家,也被没籍充入乐籍。”

方信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心中自然明了。

本朝立制:诸强盗杀人者,首从皆斩,妻子同籍,配为乐户。

当然,不止杀人,其它罪名也可。

历朝,都有类似法律,就是男子充军流配,女子入籍为乐,实际上就成为了官妓,将罪民及其妻女后代籍入从乐的专业户口,构成乐户,统一管制其名籍“乐籍”。

一旦入了乐籍,就世代相承,代代是贱民。

“朝廷法度,我等,是不能自赎,除非是官府下判脱籍,否则终身不得从良,只能老死青楼。而且脱籍,知县还不可,需知府批示才可,奴薄有资色,能些歌舞,自十四岁始,也积了不少银子,重金与客,打点官府,却只能换得少许自由,不能脱得乐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