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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敬领命:“是?,臣马上便使人去办。”

李元达微微颔首,转了转手腕上那串佛珠,又招手传了侍奉的近人过来:“你出宫一趟,往靖国侯府上去传旨,告诉他,就在今天上午,他外孙章六使人劫走了朕要杀的人犯。”

近侍有些错愕:“圣上,只?有这一句话吗?”

李元达笑着点点头?:“对,就这一句话。”

看这年?轻内侍眉宇间有些惶恐,便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你要是?实在害怕,担心走不出靖国侯府,那就再跟靖国侯多说一句吧,就说——”

他想了想,才继续道:“就说,现?在你脖子上顶着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脑袋,而是?整个?靖国侯府所有人的脑袋。你是?朕派去的天使,是?天子意?志的象征,如果在回宫之?前遇到了什么意?外,朕只?能理解成靖国侯府不愿再做国朝的臣子了。”

年?轻内侍脸色又是?一变,略一抬眼,觑见?天子温和含笑的神色,却不知?为何有些胆寒。

他毕恭毕敬的领了命。

……

这日的天倒好,阳光万里,靖国侯府的上空却是?阴云密布。

世子夫人用帕子擦着眼泪,不无埋怨的看着丈夫:“事到如今,你倒是?说句话啊!跟咱们家做了亲家,马上官位不保,大郎都要议亲了,事情一出,哪个?还敢嫁他?”

靖国公世子自?己也是?刚被撸掉了官职,头?疼不已道:“哭哭哭,哭顶个?什么用?六郎年?年?送那么厚的年?礼过来,你不也收的高兴吗?!”

世子夫人闻言大怒:“怎么,他来送礼,我不高兴,难道还要耷拉着脸?”

“从礼法上讲,咱们府上是?他的外家,他送东西,我收下,有什么不对?!从利益上讲,这些年?他在北方经商,到处畅通无阻,难道是?章家使的力?他赚了钱,分润给我们些,我如何收不得?!”

发泄完之?后,眼泪又下来了:“咱们是?勋贵人家,日子好好歹歹,都要看圣上的脸色,你如今已经被夺了官,二房的叔叔也被去职,外甥是?亲的,难道兄弟、侄子便不是?亲的,儿子就都是?外人养的不成?!”

靖国侯世子默然不语。

恰在这时,外边小婢怯生生前来传话:“太太,舅太太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世子夫人听罢,便也硬生生的止住了泪,催促丈夫道:“我娘家的人,我自?来应对,只?是?终究治标不治本?——你难道没有舅家?真要为了一个?外甥,拖着全?家人一起死不成!”

靖国侯世子叹了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转身从后门绕去正堂了。

靖国侯夫人也是?六十余岁的老人了,老泪纵横,对丈夫道:“咱们有三个?儿子,却唯有这一个?女儿啊,六郎又是?独子,他出了事,不是?逼静娘去死吗?”

二房夫人进?门听见?,迎头?啐了一口:“我呸!为着那个?下作的小娼妇,全?家人的脸都被扔在地上踩了多少年?,依我看,她是?早死早超生!”

靖国侯脸色一沉:“弟妹,你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别把那些个?脏话挂在嘴边,没得叫人轻看你的家教!”

二房夫人听罢不气不恼,反是?笑吟吟道:“大哥啊,弟妹我呢,这些年?也算是?看明白了,书香门第?出来的有什么用啊?笨嘴拙舌的端着,倒叫人欺负的不知?道四五六七了。”

她跟丈夫入内坐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本?是?不想提了的,但今天既然又被翻出来了,那咱们可得好好掰扯掰扯!你们长房养得好女儿,婚前与外男私相授受,订了终身,堂堂侯府嫡女,远嫁给商户人家,那时候京里人都在说什么,你们嘴上说不知?道,心里难道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侯府女儿不知?廉耻,跟人珠胎暗结怀了孽种,所以才匆匆远嫁,还是?她闺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胡乱找了个?人家就许出去了?!”

二房夫人一掌击在案上,茶盏都上下震了三震:“大哥,大嫂,你们不要脸,不在乎儿女的脸面,我们这一房人还要过日子的!你们的好女儿前脚远嫁去了江南,我的女儿后脚就被人退婚,为什么?人家怀疑我们家女儿的家教,更不想儿子跟个?商人做连襟,我们不冤吗?!”

靖国侯自?知?理亏,叹息一声,朝弟妹拱了拱手,以示致歉。

二房夫人嗤笑了一声。

靖国侯世子就在这时候过来了:“父亲,母亲,如今之?事,应该早下决断。”

他神色恻然:“圣上已经将咱们家及一干直系姻亲都免了职位,只?是?不曾问罪罢了,若是?早做决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拖延到明日,只?怕想要决断,圣上也无意?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