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1972年12月23日,平安夜前夕,伦敦的大街小巷都布满了节日气息。百货商店的橱窗里立着高大的圣诞树,上面点缀着白雪和彩带,大大小小的礼物堆在树下,每一个街道拐角上都有胖乎乎的圣诞老人画像,欢欣热闹地装点着这座多雾之城。没人知道在其中一个角落,破败的橱窗里隐藏着历史悠久的魔法医院,里面正收留着在平安夜前夕不幸遭受到无妄之灾的麻瓜患者。

麦格教授抓着伊莱的胳膊,出了校门就带他幻影移形,来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门前。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口挂着停业装修的牌子,玻璃窗里丑陋的假人面无表情地面对着来人,等待着对方说出自己的来意。

在进入医院之前,麦格先确认了一下自己学生的状态。她轻轻拍了拍伊莱的肩膀,严肃中难掩关切地问:“还好吗,史密斯?”

幻影移形给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会让人有种五脏六腑都有点移位的感觉。但伊莱的表情明显超过了这个难受的范畴,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而比他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更糟糕的是他的眼神,压抑到让人看了都觉得呼吸一窒。

伊莱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从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出来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麦格教授习惯于管教格兰芬多历届调皮捣蛋的学生,很少对他这种过分沉默不予沟通的类型,一时间竟然感到了些许棘手。

但是她也能够理解。麦格教授暗暗叹了口气,带着他穿过玻璃门,走进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你爸爸在五楼。”她低声说,“魔咒伤害科,钻心咒伤害,还有在被施展夺魂咒时造成的关节移位和脑部损伤,在麻瓜世界里应该叫脑震荡。大脑是精密而神秘的,巫师们也不能说对它的研究有多么透彻……医院治疗了你爸爸的外伤,但是他现在还没有醒。”

伊莱依然沉默不语,一言未发。他们压抑地来到五楼,从楼梯向前数第五个病房门的门牌上写着「霍伯特.史密斯,钻心咒与夺魂咒伤害」,他们推门进去,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都转头看来。

史密斯夫人和亚瑟……这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这里,让这件事骤然真实得可怕。伊莱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快步走向病床,在看清上面躺着的人时踉跄了一下,无力地跌坐在床边。

真的是他的爸爸,霍伯特.史密斯。这个温和友善的历史系教授乐观开朗,身体健康,与人为善,平常连感冒都很少得,现在却双目紧闭,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他的眉头在昏迷中也紧紧地皱着,可以想见在当时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伊莱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抬起手,试着将父亲紧皱的眉头抚平。这个动作似乎终于唤回了他的理智,他转过脸,看向自己的母亲。

“谁做的?”他轻声问。

史密斯夫人的脸色同样苍白得厉害,她看着儿子的眼睛,母子短暂地双双安静了片刻。

“莱斯特兰奇?”伊莱平静地问,史密斯夫人的眼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我觉得现在还想着把我当孩子,试图把我隔绝在麻烦之外,已经完全没什么意义了,妈妈。”伊莱看向病床上的父亲,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我想至少应该让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时,知道究竟是谁对我下的手吧。”

“……别这么说。”史密斯夫人难受地撇过脸。

“我想它不是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的,妈妈。”伊莱冷静地说。房间里的大人们都看着他,亚瑟和麦格都略带惊愕,诧异于他这么小的年纪,在面对这么糟的突发事件时,反应冷静到几近冷酷。

好吧,话虽然刺耳,但或许就是未来的现实。史密斯夫人深吸了口气,脸色微微扭曲:“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还有他们邪恶的朋友特拉弗斯。今天突然来到我们家里,说想要——”

她再次和儿子对视了几秒,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将话说完。

“——见你一面。霍格沃茨的确很安全,没给他们可乘之机,所以他们等得有点着急了,在几次联系我无果之后,不请自来,大概是想在圣诞节把你在家里堵个正着。”

三个人。伊莱眼皮颤了一下,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母亲,“你有受伤吗,妈妈?”

“不严重。”史密斯夫人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和我之前的姓氏都帮了点小忙,让这几个不速之客还记得要装得礼貌些。但他们对麻瓜就没这样的意识了,我们都知道,他们事实上没有真的把麻瓜当人看。你爸爸当时正好下班回来……”

她嘴唇翕动,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用力将脸转向一边,肩膀明显地颤抖。

伊莱转过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魔法界对于纯粹外伤的治疗通常都很有效率,但受黑魔法折磨留下的痕迹是比较难消去的,黑魔法导致的外伤也是如此。伊莱伸出手,隔着一点距离虚拂过父亲的每一处伤口,将每一处伤口的由来都仔细地问清楚,不放过任何一处。

头上的淤青由漂浮咒造成,来自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史密斯先生下了班走进家门,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三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客厅,妻子满脸的不快。他警惕地问他们是谁,让他们立刻离开他家,换来三人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后拉巴斯坦抽出魔杖,将史密斯先生悬浮到半空。

“琳达表姐,你的眼光真是让人担忧。”他咧嘴笑着评价,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魔杖,操纵着史密斯先生用力一下下撞向天花板,享受地听着史密斯先生痛苦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