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邓布利多是个大忙人,他有着那么多的头衔和那么响亮的名气,大家好像什么事都想听听他的意见。在意见不一致时,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很方便被群起攻之的靶子,但时间总会证明他是正确的,人们最终还是会聚拢到他身边,魔法界这一个世纪都在不断地反复证明这点。

或许是托他的福——总之在他离开后的两个小时,昏迷了将近两天的史密斯先生终于睁开了眼睛。史密斯夫人当时正坐在病床前,温柔而忧郁地凝视着他,两人目光对视时,她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以预见的,这份惊讶很快变成了狂喜。

“霍伯特!”史密斯夫人发出一声激动难抑的啜泣,扑过去抱住了他,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他的脖颈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史密斯先生被压得痛嘶了一声,但他没有在意,有点吃力地抬起右手臂,环住了妻子的后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笑起来的样子和从前一样温和。

“我没事了,琳达。”他轻松地说,苍白的脸色让他的话不那么有说服力,可以看出,他在努力让他的妻子放心,“睡了好长的一觉,是不是?今天我差不多模模糊糊有意识了,只是之前说不了话,可真是有点憋得慌,我现在好多了。今天几号?”

什么?史密斯夫人茫然了一下,才说:“25号,怎么了?”

“还没有错过圣诞节,真是太好了。”史密斯先生乐观地问,“圣诞节快乐,亲爱的——我们能回家过圣诞吗?在医院好像有点没气氛。”

你都伤成什么样了,想都不要想!史密斯夫人恶狠狠地说,她擦了把眼泪,唇边终于有了几分微笑的弧度,这让她的气质顿时显得明亮多了,她板起脸时的气势真是冷冽得有点吓人。

她按动病床前的响铃,呼叫治疗师来检查丈夫的情况,同时一挥魔杖,派了自己的守护神去通知儿子他爸爸醒了这件事。仅仅一分钟后,伊莱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爸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急切地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围聚在父亲身边。史密斯先生朝他微笑着耸耸肩,和之前一样的轻松随和,伊莱直到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在过节,像是突然之间终于重新拥有了感知美好事物的能力。

“我很抱歉,爸爸。”他突然说,声音带着滞涩,有一点哑,“我不能说我后悔参与了魔法电话的改装推广,我知道那是正确的。但是我没想到会连累你,这都是我的错。”

“别这么说,儿子。”史密斯先生笑了,温和而明理地说,“如果这是在二战期间,那或许你就是最终会取得胜利的联军,而我是不幸被抓到集中营里去的俘虏。我的遭遇当然是让人同情的,但是绝不能因为个人的处境而就去改变自己的目标,人要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样才不算白活一次。”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史密斯夫人严厉地说,“还嫌现在时局情况不够严峻是不是?少念叨!离远点!保持警惕!我们回去就要搬家!”

“搬家?”父子俩同时问,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史密斯夫人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

“一个能被食死徒找上门的家当然是不安全的。”她忧虑重重地说,眉头紧皱,显然也感到发愁,“我有点想不出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或许我该去魔法部问一问,看看他们在杜伦郡有没有什么办事处,我们搬到附近——”

“或许不需要这么警惕,亲爱的?”史密斯先生犹豫着说,“这个家我们住了十三年了,我觉得它已经成为我们家庭当中的一部分了。”

“房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史密斯夫人板着脸说,“你多大的人了,伊莱惊讶,你也跟着惊讶?怎么,麻瓜的历史里残暴的进攻军会优待敌国人吗?”

那倒确实不会,不过史密斯先生已经想好了腹稿,他还在据理论争:“你看,这次我也没有生命危险,或许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史密斯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抬起手,轻轻按了按丈夫的胸口。

史密斯先生的表情立刻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他缓了几秒,才捱过那种直击心脏的颤抖。

“黑魔法会留下痕迹。”史密斯夫人忧郁地说,“恰好,我们面对的是一些最擅长用黑魔法的暴徒,还很没有礼貌,登门前不会通知。霍伯特,我阻止不了伊莱,就绝对不敢冒这个险。巫师界已经正式进入了黑暗时代,只要你不和伏地魔站在一边,那你就可能有生命危险。而有些人甚至连这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家或许有过,但现在我想已经没有了,很难说下次我们要面对的还是不是钻心咒和夺魂咒。发出致死的阿瓦达索命咒几乎没有什么门槛,只要心够狠就可以,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