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母看着苍贤柏,静默了片刻后叹息不已,“儿子,你这么做,会断了跟宁家的交情的。我们两家来往了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断交的话......”

苍贤柏:“您觉得如果这件事是别人做的,会仅仅只是这点儿下场吗?但凡换个人,我能让她今晚上就上街要饭。现在只是撤资,我已经够给宁家面子了。这些年虽然面上宁家不占我们家的便宜,但是几次危机不都是靠着苍家过来的?我觉得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苍母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头疼的问道:“贤柏,你不觉得你对小棠的态度有些问题吗?”

苍贤柏原本淡漠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什么问题?”

“你对他的保护欲太强了......”苍母看着苍贤柏,缓缓道:“以前你对小棠好,我只是觉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可小棠现在已经成年了,是大人了,你对他的保护欲却只增不减......”

苍母一边想着措辞,一边劝告道:“就拿易歌这件事来说,不管是做法还是言辞,确实全部都错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宁家上下都给我打了电话,表达了歉意。小棠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他不被人尊重我也很生气,不是我偏心,我还是感觉到了宁家的诚意的。”

“但是你的态度这么强硬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苍母的眉头微微皱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易歌对小棠的不尊重,还是因为易歌说的那些话......”

苍贤柏眉眼低沉,“这是一回事。”

苍母叹息着摇头:“不,这不是一会事。儿子,你是我生出来的,我知道,你对小棠很好,虽然我不明白这种好是从何而来,但有了小棠的陪伴,这十几年来,至少你是过的快乐的。可你现在的有些行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你甚至给我一种感觉,觉得你在害怕什么......”

“你怕什么呢?还有易歌的话,你是愤怒与易歌对小棠的不尊重,还是怕因为她的那些话直白的道明了你跟小棠总会分道扬镳的事实呢?”

苍母轻叹了声,声音缓缓,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可能你自己都没察觉吧,你在下意识的排斥这个结果,所以当易歌说出来的时候,你有种心事被挑破的愤怒。可是儿子......这世上,除了伴侣,是没有哪个人能一直陪着你走完一辈子的啊......”

苍贤柏的下颌紧绷,他眉眼压低,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想法,可是若是细看,却发现他的手正不自觉的紧紧捏着,指尖都泛了白。

“稍后我给宁家回个电话,不管需不需要易歌当面道歉,我都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断了两家的来往。小棠那边我会亲自转达宁家那边的歉意,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你......”苍母语气迟疑:“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你跟小棠之间的关系......”说着,轻轻拍了拍苍贤柏的手,起身朝楼上去了。

苍贤柏则坐在沙发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苍母刚才的话。他不是傻子,自然很快理解了苍母的‘不是一回事’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被人用力敲了一棍,又像是在一瞬间剥开云雾。

他幡然醒悟,一直以来自己对裴简堂那无法言说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代表着什么。他为什么一再保证没有想过结婚?因为他无比确定的知道,再没有哪一个人会比裴简堂对他还要重要!

他为什么可以言之凿凿如此笃定的告诉裴简堂,他会一直在裴简堂的身边?因为他早就下意识的决定他的人生中,必定有裴简堂的身影!

原来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裴简堂......不,应该说是爱......

所以他恨不得将天上月都送到裴简堂的面前,只为讨得他的欢心......

在不觉间,他对裴简堂的感情早已铭心刻骨,所以他不容许裴简堂受到哪怕一点的委屈和伤害,更愤怒与任何想要将裴简堂从他身边驱赶离开的人。那会使他化身野兽,撕碎每一个让他感受到威胁的人......

越想,苍贤柏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他对裴简堂的感情,就像是积深已久的大坝,偶然的开闸,将他的情感尽数宣泄,汹涌到连他自己都惊诧的程度。

所以在细微的察觉到齐思昂对裴简堂有哪怕一丝丝的非分之想后,刻意行事,让他受家族的钳制跟别人结婚。

更在宁易歌企图驱逐裴简堂离开后愤怒难当,丝毫不顾两家世交的情分,也要给宁易歌伤筋动骨的警告!

苍贤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带着一串佛珠,是某次他跟裴简堂一起去爬山的时候,在一家小寺庙里裴简堂给他求来的。不值什么钱,但他从没离过身。